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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莫家的门之后,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插着耳机跟着念英语的莫瑾“唰”一下抬起头来,表情极其诡异,嘴里发出不像世界上任何一门语言的笑声。一双大眼睛在莫匆和安捷之间不怀好意地飘来飘去。

连莫瑜听见动静都从自己的房间里探个头来,两个丫头不知道跑到一起叽咕什么,总之看她们俩的表情,是没什么好话。

安捷翻了个白眼,一身鸡皮疙瘩。

莫匆把他让进书房,回头冲两个丫头挤了挤眼睛,什么都没表示,回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禁止围观。

安捷两条手臂抱在胸前,靠在书柜上:“你叫我来干什么?”

莫匆回过神来,表情正经起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招招手,走到一排中最后一个书柜面前,这柜子上了锁,浮了一层的灰,表面上看好像和其他陈旧而泛着酸腐气息的柜子长得差不多,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灰格外的厚。

安捷伸手抹了一把,带着几分疑惑看着莫匆。

年轻人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没费什么劲就把锁给撬开了,书柜的大门“吱呀”一下从两边分开,一股有些发霉的味道传出来。

“这是我爸的柜子,到现在他钥匙放在哪了我都不知道,只是很小的时候见他开过。”莫匆随手从中间挑拣了几本书出来,书页间有的生了细细的霉点,泛着黄,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翻到最后边的定价,有很多都是几毛钱一本的。

安捷皱皱眉:“你让我看什么。”

“过来。”莫匆突然一把拉过安捷的手,手心的温度让不大习惯和人接触的安捷下意识地一挣。莫匆双手举起来,一脸无辜,“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摸一下柜子里面的一个地方。”

安捷多少有些不耐烦,忍了半天才忍下性子来:“哪里?”

莫匆重新拉起他的手,明明很正当的一个动作,让他做起来就显得极暧昧,安捷郁闷,心说莫非这小子天生就有当特殊流氓、非礼男人的潜质?

柜子很高,即使两个人都说得上是身量修长,仍然需要踮一点脚,莫匆拉着安捷的手伸进柜子,穿过一排旧书,在靠近顶部的角落里摸索。

很快,安捷指尖触到了一个凸起来的东西,他愣了一下,再顾不上跟莫匆逗什么,迅速地判断着这浮雕的形状,原本有些敷衍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手电,快!”

莫匆把腰上的钥匙后摘下来,一道细细的光束打到浮雕上。安捷把周围的书清理开,那精致极了的浮雕便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一朵鸢尾花。

和那死人头上的如出一辙。

安捷保持着手指抚着浮雕的动作,好像被冻在了那里一样。

为什么莫教授的书柜里会出现李的标记?为什么莫教授他们考古队的时间,那么巧合,正好和自己碰到一起?为什么那考古队装备了那么先进那么军事化的装备,而随行人员却大多是老人、书生和女人?为什么鸢尾出现在北京,自己刚刚到达半年以后?为什么那个黄毛猴子今天谁都不在意,却要先出手攻击自己?

沈建成最后那几句疯疯癫癫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背后是什么人?心心念念那个古城,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罗列在一起,好像一个巨大的谜题,这静谧的书房中凝成了黑洞一样的东西,光都跑不出来,没有人能刺探其中的秘密……而隐隐的,有仿佛有一条线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连在一起。

那条线若隐若现,安捷怎么都难以从思绪中把它抓出来。

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巧合……或者,人为?

包括他安饮狐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件事。

一排冷汗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脊骨流下来,冰凉冰凉的,莫匆或者心里只是疑惑,安捷却觉得脑子里有颗原子弹炸开了,瞬间反射弧神经中枢被夷为平地,所有的频道都乱套了。他一把抓住莫匆的手臂,力道大的让年轻人都忍不住皱眉:“这个东西都谁知道?”

莫匆想了想:“这是我爸的柜子,这些书你也看见了,除了他,连我妈都没碰过……估计李碧云不知道,至于丫头们……”他摇摇头,“这里一直锁着,老头子钥匙从不让我们知道,我也是小时候,有一次误打误撞地在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时候,正好这柜子忘了锁,才意外发现的。今天看见那颗人头,就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

“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安捷谨慎地问了一句。

莫匆顿了顿,一时没说话,半晌,才低声说:“就因为那一次,我爸打了我。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副窝囊的样子,话都没高声说过,跟自己的孩子都显得唯唯诺诺的,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跟我动粗。”

看来老莫……莫燕南,似乎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单纯,至少以莫匆描述的,他激烈的反应来看,他不像是不知道这鸢尾花来历的。

安捷重重地靠在了柜门上:“这事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谈起,你自己也当不知道,听到没有?”

莫匆安静地看着他:“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如果别人知道我家里有这么东西呢?”他顿了顿,“安捷,你真的是在大西北才认识我爸的么?”

“我没必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至少我以前以为是鸡毛蒜皮的事上骗你。”安捷叹了口气,捏捏鼻梁,“把柜子锁好,我告诉你r?李的事。”

“谁?”莫匆一愣。

“r?李,”安捷转身从写字台后边拉出转椅,坐在上边,以一只脚为轴转了半个圈,书房里只开了盏不那么明亮的小灯,他的脸一半埋在阴影中,有种奇异的蛊惑似的,“你没听说过这个人很正常,他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十几年前?”莫匆看着这神色和语调都有点说不出的陌生的安捷,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十几年前,我比你现在大点有限。”安捷笑了笑,双手叠在一起,“是我亲手终结了他的神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通知一下哦,孩子们,下礼拜咱要出门去,可能不大会上网,下周末回学校,嗯,会学校以后正常更新,不过之前不敢肯定,更是肯定会更的,但肯定不是日更,我文会放在存稿箱里。

囧,不要pia我。

第三十九章 临近

安捷没理会莫匆好像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的惊愕表情,带了一点怀念似的神色,轻轻地说:“那个时候,r?李这个人,就是我们心里的一个神话,我十几岁那年父亲去世,之后,他就成了我们导师一样的人物。可以说,我们都是看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父亲……‘我们’?”莫匆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叙述口气有点奇怪,他看着这个好像一下子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人——仍是少年模样,却在昏黄的灯光下,带上了某种不同的东西。

安捷点点头,笑了笑:“不是亲生的父子,他对我们,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一个可以撒娇着叫爸爸的人——莫匆,其实你不用怪社会又怨政府的,你已经很幸福了。”

他没有理会莫匆错愕中带了点不自在的表情,也没有解释那个“我们”指的又是些什么人,兀自说下去:“那时候,李是个神话似的人,道上混的,哪怕稍微高级一点的混混都知道他,尽管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是他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像今天的翟老炮……或者何景明?”莫匆插了一句。

安捷一愣,随即嗤笑出声:“翟海东和何景明?北京城就算到了五环开外,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上海?不用说它只是个大一点的城市,就算把周围的江浙两省都算到上海的直辖范围里,也不就是江南一隅么?更不用说……翟海东这老废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挑战他的权威,他们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和那声笑,都含着说不出的狂傲,莫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不悦的感受,眼前的男人看似不屑一顾的嘲笑言语里,好像有种刻骨的悲怆,包括那些平铺直叙的回忆,都像是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劣质模糊的画面下,掩盖了当初一切血淋淋的往事。

“然后呢?”他试探性地追问了一句。

“后来有一天,说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安捷顿了顿,把下面要解释的话吞了回去,只是一笔带过,“我发现李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安捷表情很平静,轻轻地说:“我很震惊,也不知所措过,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报仇。”

“你杀了他?”

安捷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没有亲自动手,用了三年的时间下了个圈套,以李的骄傲,他只能选择自杀。”

莫匆想了想:“他既然已经死了,那现在拿着这朵花回来的又是什么人?和我爸会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莫教授的事。但是李——他当时是站在楼顶上,自己跳下去的。”安捷皱皱眉,指指自己的心口,“我一个故人放心不下,往他这里补了一枪,你觉得……这种情况,他生还的可能性是多大?我们还亲自验收了那个摔成一团烂肉似的尸体。”

“就这,翟老炮和那个姓何的吓得像孙子似的?”

安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也是你说的孙子们之一,夜路走多了的人,心里都怕鬼。”

“你不是杀过他一回?”

安捷一愣,随即笑意渐渐苦起来:“他也杀了我一回——他能在绝境的时候,做到先杀己后杀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能超越过他。”

“因为你们都对付不了,所以你告诉我不要掺和这个死人的事情?”莫匆舒展了一下腰背,露出个懒洋洋的表情,“如果你真像你自称的那么老的话,我只能说,你们都过气了。”

安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发现这年轻人那认真睁大的眼睛有点莫教授的模子,虽然没有那么温润如玉的质地,却也说不出的好看。他点点头:“这是大人们的战场,告诉你这些,是叫你好自为之,多余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说着安捷站起来,“不管怎么说,有我在,你们兄妹三个的安全,暂时不用你操心……”

他话音没落,莫匆突然大力把他按在老教授的写字台上,撞得桌上的小书架倒了一片,年轻的男子炽热的呼吸喷在安捷脸上和脖颈上,有种危险的气息。莫匆一只手箍在他腰上,一只手卡着他的肩膀:“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么?安捷,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他们提起的那个姓安的神秘人物……你都自视过高了。”

安捷却一反常态地没说什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而后慢慢地掰开他的手,不管莫匆的关节发出抗议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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