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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了勾手指,木然的天狼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拎着,在空中上下左右一顿甩,这滋味大概好比当初凯文被挂在旗杆上迎风飘扬。

奥斯维德:“……”太棒了,我还把光明神叉上过旗杆。

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皇帝陛下今天体会了个淋漓尽致!每回想一起来一件事情,就有一把刀“噗嗤”一声捅在他心脏上。想了一串之后,他的心脏已经被扎成了刺猬,全是刀。

凯文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而后在虚空中拎着那头傻狗毛茸茸的耳朵,把他揪起来抖了抖,用腹语忍无可忍地贴着他的耳朵道:“你浑身挂着的胆都炸了吗?再这么要死要活的,我现在就跟你算个总账,反正斩草除根不过就是动动手指而已,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帮你多炸一个地方。”

奥斯维德:“……”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缺德玩意儿就是算成了神,也不改本性。

皇帝陛下被一兜子海水当头浇了个透,又听了一耳朵致命威胁,终于“嗖”地诈了尸,面无表情地扇着翅膀重新飞了起来,尽管姿势还有点小儿麻痹、半身不遂。

“我很荣幸,能再次见到恢复神格从凡人中脱出的您,也很怀念曾经跟您相处的千万年时光,只是可惜……”梅洛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只是当凯文把注意力挪回到他身上的时候,只听到了最后这么一句,“留给我们的重聚时光并不多了。”

梅洛轻轻笑了一下:“为了这短暂的重逢,我可准备了很久呢殿下,您想不想再见见故人?”

凯文眉头一皱:故人?

梅洛轻轻“啊”了一声,拖着轻而温和的尾音,道:“我就知道,您还是想的。我也……很想念他们呢。”

“我想您也知道的,斐撒的船只来不回,镜岛的出口还在镜岛上。反正您现在也没法送这些人回去,不如来会一会故人。”梅洛声音越发轻了,话音落下的瞬间,海底骤然乌云密布,紫白的闪电从下面直劈向海面,巨大的海浪被劈的一个翻涌,将满载着众人的木船猛地朝前一推。

轰——

木船顶端狠狠撞上了冰雪海岛的边缘。在那一瞬间,晶莹的冰如同活的一般,顺着船头向前冻结攀爬,眨眼间便爬到了船位。整艘木船,连同桅杆和风帆,全都被裹在了冰里,仿佛跟海岛长在一起一样,再也不动了。

整船的人被这惊人的变化吓懵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然而很快他们就因为骤降的气温而瑟瑟发抖起来。

凯文冷着脸,半阖双目,抬手在安杰尔额前弹了一下。

一道白色的雾气瞬间从安杰尔身上蒸腾出来,而后忽地散了。消散之前,梅洛轻缓的声音顺着风落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带着笑意,温和地道:“欢迎来到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我爱的人们。”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片冰雪之岛便陷入了极致的静谧中。

凯文面无表情地从桅杆顶端跳下来,把昏迷的安杰尔塞给身后一个块头高大的壮汉,头也不回道:“顾好他。”而后垂着目光无声念了一句话。

在他念完的瞬间,所有人身上都闪过了一丝温和的光芒,仿佛冬天里最暖和的阳光一样。

“所有人都跟紧我。”凯文转头扫了他们一眼,道:“听着,我带你们去出口。到了那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出去。”

镜岛的出口他太清楚了,因为曾经斐撒带他们来过不止一次。

但是他更清楚,梅洛必定准备好了一切,带着所谓的故人,正等在出口的路上……

他知道梅洛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他来到这里,但是无所畏,因为这正合他的心意。已经拖了太多年了,该彻底清算一回了……

第65章

一群人恢复神智和没恢复几乎没有差别,因为之前是被蛊惑得脑子发蒙,行为不受控制。现在虽然蛊惑被凯文强行打断了,但是他们已经被梅洛和他之间的对话吓傻了,让走就走让停就停。

尤其是其中一部分跟凯文本就相识的人,比如伊恩,比如皇城巡骑军。这帮人眼珠子都快脱窗了,直勾勾地一直盯着凯文,看一会儿又惶惶然地低下头,挪两步就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表情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

凯文偏头刚要说话,所有人便倒抽一口凉气,“刷”地一个急刹车,绷直身体,一脸紧张地等他开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撅过去似的。

凯文:“……”

这么一比,迈着四只爪子跟在凯文身边的奥斯维德已经算好的了。

“法法!抱!”辛妮亚大概是这一堆鹌鹑里唯一一个完全不受影响的了,她玩杂技似地从伊恩怀里探出半个身体,伸出一条肉肉的胳膊艰难地勾了两下,一巴掌拍在凯文的肩头。

凯文回头,就见这小姑娘笑得牙不见眼,张着手臂朝凯文倒过来。

伊恩一把捉住她的手,一边把她往回揽,一边想冲凯文说句抱歉。然而他一想到“光明神”这个身份,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鸭,跟凯文大眼瞪小眼地干瞪了片刻,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凯文倒是不介意,抬手架住辛妮亚的手臂,冲伊恩点了点头道:“我抱一会儿吧,你们跟紧点。”

伊恩:“……”

老爷子眼白直翻,直挺挺就要往后倒,被一旁的天狼用尾巴勾了一把,又被站在他后面的皇城巡骑军指挥官彼得给扶住了。

皇帝避开凯文,目光扫了眼伊恩,五十步笑百步地想着:这就要晕?出息呢?

很显然,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之前惊得投海的人是谁了。

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比其他人要出息不少的,毕竟当其他人满脑子嗡嗡地想着“天啊,神……”的时候,他想的是“天啊,我差点上了神……”

就算是未遂,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胆子这么肥的了。

人总是会有这种心理,当一个犯怂的人,看到其他人比自己怂得还要厉害时,会从中获得一种诡异的勇气,仿佛自己突然间牛逼了不少。这种来源缺德的勇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比如,能让人迅速地淡定下来。

奥斯维德在看了一众人的反应后,就处在这种淡定中。

他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到:反正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就算是光明神又能怎么样呢?都冲着神发了两回情了,难不成还要跑去挽回一下说自己是礼貌性发情,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在心里暗自“嗤”了一声:做梦!

有些人之所以强硬坚韧,不是因为他真的强到没有任何事会对他产生威胁,毕竟就连神都不会放话这么说,而是因为他越挫越勇。不在沉默中狗带,就在沉默中变态,英俊的皇帝陛下显然属于后者。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这种跳楼般的心理刺激里得到了升华,抗打击力更上一层楼。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光明神就光明神吧,横竖都是死,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么,再得寸进尺一点也无所谓了。

于是顶着一张天生冷漠脸的天狼瞟了凯文一眼,又颇为糟心地扭过头去,然而爪子却大爷似的动了两下,站得离凯文近了许多,雪白的皮毛几乎蹭到了凯文的腰。

凯文抱着辛妮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胆子又长回来了?”

奥斯维德默然装聋,对这混账东西的嘲讽恍若未闻。

众人惶恐而茫然地跟着凯文上了镜岛,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镜岛并非远看上去的那样。它并不是真的单纯由冰雪堆积筑造的,事实上,他们透过晶莹剔透的厚厚冰层,可以看到冰雪深处被冻住的花草树木,甚至还有展翅的鸟和歪着翅膀正在盘旋的白鹰。

开始的那段路上,隐约可以看到草色还新,树芽还嫩,渐渐走了一段之后,冰雪覆盖下的草木也渐渐变得繁荣丰盛起来,有的枝头还缀着半开的花骨朵儿。

每一处都带着一种栩栩如生的动感,仿佛冰雪一化,被风吹过的低草就能继续弯到底,被鸟踩着的树枝就会轻快地弹跳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瞬间里被冻住的,然后便成了倒悬在海里的冰雪标本,静静凝固了不知多少年。

“这是季节在变幻?”奥斯维德极为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因为众人不敢离神太近,跟凯文他们一直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再加上脚步声多而凌乱,所以没什么人听到他的话,除了凯文和辛妮亚。

小姑娘突然转过头来,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天狼看,仿佛在努力思考为什么这头猛兽会说话,而且声音还和她的皇帝舅舅那么像。

凯文“嗯”了一声,答道:“原本没有这些冰雪,斐撒最初创造的镜岛从入口到出口刚好是一年四季,只有出口那一片地方是冰天雪地的冬天。”

“为什么要创造这么个岛?”奥斯维德疑惑地问道。

“为了净化和反省。”凯文随口答道,“我记得跟你说过的,神祇和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不同,同样会犯一些错误。普通人脑子进点水,顶多干点儿诨事,造成的影响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哪个神祇如果脑子进了水,那就很麻烦了。所以需要预留一些补救的余地,这里是斐撒预留出来的一块缓冲地带。”

他解释得并不很具体,奥斯维德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感觉听起来像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垃圾场。

但是接着,他又听见凯文补充道:“打个比方,我创造了一个你,但是一个手抖把猪脑子装进你的头盖骨里了,又一个手抖给你安了八条腿六只眼睛,你说把你放出去是不是要完?所以要把你拎到这里来修补修补。当然,神祇犯的所谓错误可不是给人多长几条腿少个脑子这种,比这要严重得多。”

奥斯维德:“……”就算是打比方,这混账也肯定带着故意拐弯挤兑人的成分。

总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凯文……哦不,光明神殿下的嘴里吐不出好话。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会被带来这里?”奥斯维德有点弄不明白所谓的后神是怎么想的了,为什么要窝在这么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缓冲地带里?

曾经看《后神书》之类的卷本时,他对后神的印象一直都只有一个:温吞含蓄。

但是现在他可不会继续这么认为了,一个温吞含蓄的神祇,是不可能干出这种大规模蛊惑人心,让凡人来朝拜自己的事的。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凯文和后神的对话中提到,后神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傻了一百多位神祇,才创造了所谓一枝独秀的后神时代。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神,会选择默默放手,让这个世界从后神时代过渡到人的时代,而自己却窝缩在这种地方,安安静静地呆上千百年?

做梦呢吧!反正他不信。

除非……是身不由己。

凯文和奥斯维德的目光对上,清晰地看出了皇帝目光中透露的想法。他挑了挑眉,手指压着嘴唇,冲皇帝陛下轻声“嘘——”了一下。

奥斯维德从他的动作和神情,能看出自己应该猜对了方向,并且凯文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甚至看起来知道得还相当清楚,只是暂时没有要说出来的打算,大概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或者纯粹吊着后神的胃口。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这个镜岛之上,他们的一举一动和每一次交流,都很有可能被后神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此时的皇帝心思却有那么一两秒的飘散,他盯着凯文被手指轻压的嘴唇,淡薄的血色和白皙的手指相衬,颜色对比就变得格外明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再尝尝它的味道。

“……”凯文挑着的眉毛瞬间松了下来,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麻木和糟心:“我看我真的有必要把你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放错了。”

奥斯维德不要脸地呼噜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垂着眼皮继续朝前走。

他脚下站着的地方也是厚厚的冰层,同样隐约可以看到深处蜿蜒的小路轮廓,和两边茂盛的高草。

嗯?这是什么?奥斯维德突然略微蹙了蹙眉,低下头,鼻尖贴着冰层边走边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高草中若隐若现的苍绿色物体。

蛇?他想想又摇了摇头:不对,是藤蔓。

因为他隐约看到上面缀着的零星几朵花。不过很快,这些花茎就藏到了植被深处,看不到后续的走势了。

“朝旁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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