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3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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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元嘉回来时,他冲着曹裴裴点点头,确确实实地证明,这个传闻是真的,宁贵人已经怀孕,而且已经有了三个月。

曹裴裴伸手拿起茶盏,心中暗暗计算,三个月,三个月的话就是在那天晚上怀上的了?

陆元嘉见她拿起茶盏,眉头皱了皱问:“这茶多烫啊,你不嫌烫么?”

曹裴裴抬起头,茫然地看他一眼,回忆了他刚刚说的话,这才微微哼了一声,将茶盏放到桌面上,伸手看了看指尖,那原本白皙的指一下子红了好多。

她人却突然起身说:“我去看看你煮的药好了没有,诶,皇宫里怎么每天都有人生病,这药罐子就没有停过,这些小主的药还不能马马虎虎,我去看一眼。”

陆元嘉见她起身,微微凌乱的衣衫也来不及整理,就那么出门了,他原本想安慰安慰她的,但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到了后院的曹裴裴脸上一片惨白,一双原本乌黑滴溜的眼睛一片死灰。她细细算了算自己月信的日子,也是三个月没有来了,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原因,自己之前一直昏昏沉沉,也大有可能是怀孕了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曹裴裴慌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腹真的鼓起来了一点点呢。

曹裴裴低头认真注视自己的小腹,眼中有种别样的柔情,良久,伸手抚上小腹,紧紧闭上了眼睛,肩膀一阵又一阵的颤抖,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高兴。只是在她不远处,一初春的树枝上,有鸟突然间飞起来,发出一声惊叫声,一下子划破了半边天。

☆、蛊虫的妙用

但曹裴裴觉得是不是自己在臆想,因为陆元嘉每隔几天都要帮她诊脉,看看她体内的蛊虫如何了,不大可能会错过她身体的变化。

她蹲在火炉面前煽了煽药罐,一股子药味飘过来,叫曹裴裴有些反胃起来。她茫然得抬起头,脑袋一下子空白了。

过完了年以后,刘植的府邸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曹裴裴和陆元嘉站在一处高台上,见刘植驾着一匹白马,越跑越远。曹裴裴脸上微凉,一抹,都是泪。

陆元嘉有些逾越地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身子已经这样弱了,就不吹风了,走吧。”

曹裴裴点了点头,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植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却还有几分伤感,“我真的很想到面前送一送他。”

陆元嘉轻声说:“看到了,会更难过,就这样吧。”他见她情绪不大稳定,伸手很习惯地帮她把了把脉,这几天他倒有几分松懈,因为蛊虫在这一段时间似乎是进入了睡眠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活动得很厉害。

可,下一秒,才舒展开的眉宇一下子又皱拢起来,脸色肃然严谨到像是在要与敌军开战似的。曹裴裴呆呆地看着他,很紧张地问,“是不是,我的病又严重了?”她一边紧紧地抓着袖子,一边焦急地等待他的回答。

陆元嘉却是摇了摇头,很是惊讶地说:“你知道么,我居然诊出了你有喜脉啊!四个月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曹裴裴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但……我却没有想过真的是这样的。”抬眼时,却有几分欣喜。

他问:“那你那天夜里是,侍寝了?”

就在曹裴裴点头时,陆元嘉端详了她瘦弱的样子,她这样的身体条件怎么能怀孕,而自己之前怎么都没有诊断出来呢?细细一想,立马就想明白了,那蛊虫将她的喜脉掩盖起来了,可也是因为这些日子蛊虫进入休眠期,她的喜脉才显示出来了。

曹裴裴捂着自己的跳动的胸膛问,“陆元嘉,我可以支撑到孩子出世的是不是?”

陆元嘉对上曹裴裴一双期待的眼睛,那些话一下子说不出口,才不动声色地改口道:“对!但是你自己要很努力知道么?日后每天都要吃很多的饭,这样出来的孩子才能健康。”

她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可等曹裴裴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又开始为难起来。试想一下,一个太监大着一个肚子,这种事情有多么诡异。

真的连想都不敢想啊!

若这件事情牵连出之前她将刘恒扑到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完全被有了孩子这件事情兴奋到了,她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路怎么走,她用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出来。

曹裴裴躺上床,因为这个事情既开心又惆怅,回神地时候,她决定不睡午觉了,打算找个人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

找人自然是找陆元嘉或者是柳妃,但柳妃最近似乎很忙,她也不便跑去她的宫殿找她,想来还是去太医院找陆元嘉商量商量看。

走到陆元嘉的那个研制药方的房间,却没有见到他的人。曹裴裴觉得他多半是帮人诊病去了,便在这屋子里坐下来等她。

曹裴裴对陆元嘉这里放着的东西也有些了解,见他桌上还凌乱地摆放着几本医书,就顺手想帮他整理一番。

只是可能某种意义上,上天想要她看到一条明路,冥冥之中指引她走上一条命中注定的路。

那几本医书上,大段大段写了关于她这种蛊虫的生长,每一个阶段所表现的状态。那上面明明确确地写着,除非找到另一条蛊虫,不然没有任何办法。

可那白纸黑字之间却叫曹裴裴看到了人生另一个希望,它说,这蛊虫虽剧毒无比,却是其他蛊虫的天敌,几乎书上能记载的蛊虫都害怕她身上的蛊虫。

曹裴裴仔细看了看例举出来的蛊虫列表,明明确确地写着,棋妃娘娘身上的那只蛊虫就非常害怕她身上的蛊虫。

曹裴裴按捺自己一颗激动不已的心,这种感觉真的好棒。

她认为,自己要死了,也是在劫难逃的,但能在她死之前,留下一个生命再救活一个生命,总比白白死了要划算很多。这一笔账,她还是算的很精确的。这下,她便想等着陆元嘉回来,亲自问问她,这上面说的办法是真的么?

只是等陆元嘉回来的时候,一听曹裴裴说的话,穿着蓝衣的陆元嘉突然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曹裴裴活生生被他这一出吓了一大跳,强做出镇定地说:“你要吓死我啊,好歹我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就问你成不成啊?”

陆元嘉看着她的眼神确实好像能结出一层冰来似的,冷冷问:“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做那么多,是图什么?”

曹裴裴闻言,想都不想的回答:“图我乐意啊。”

陆元嘉冷哼一声,“那你仔细看了没有,你要是想要救祺妃,你身体里的蛊虫起码会比现在这样长得更快,到时候你都活不过三天,你就得死。”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早死早超生。”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不然也找不到解药啊,也是得死,这样苟且地或者做什么呢?不然陆太医,你和我说说看,有没有可能我在生下孩子以后就立即实行这个,这样对孩子也没有影响,也可以救好棋妃。”

陆元嘉蹙着眉,并不回答她,她却还是叽叽喳喳一个人在那里想来想去,将那一本医书,又仔仔细细地看一遍,一头雾水地是后头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认得是什么字却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曹裴裴着实拿捏不准她说的方法可行不可行,又冲着陆元嘉问:“诶,你帮我看看,这后面说的是什么呢?诶,你倒是说话呀,不然你告诉我,我想的方法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

陆元嘉有些闷,看了一眼曹裴裴,还是不回答她,自顾自出了门。

☆、找棵大树好乘凉

一直没有没搞懂陆元嘉的心思是怎么样的,也许是因为柳妃不久以后要出宫了,他多半也是有些沮丧的,导致最近的情绪一直不怎么稳定。曹裴裴在吃晚饭的时候露出一副怜悯的神色跟柳妃说:“你喜欢上这样一个很暴躁的少年真是不容易啊!”

柳妃干笑了几声道:“哪里,哪里。”

她又转过脸说:“诶,马上你就能换个身份出宫了,以后我想吃你妹好的菜就很难了。”

柳妃笑了笑,“也不会啊,陆太医那里的饭菜也很不错。”

她说:“可我是个孕妇,他老对我摆脸色,我食欲很不好的。”想了想又问她:“诶,你说我这个样子,以后被人发现怎么办?肚子一天天打起来了。”

柳妃闻言,想了几个很老的梗,比方诈尸啊,逃出宫啊,但都被曹裴裴一一否决,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离开皇宫,她要救祺妃。

日子一天天过,说着摆脸色的陆元嘉还真是足足摆了好久的脸色,碰面时除了给曹裴裴把脉,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这样的日子里,曹裴裴心里也升起一个主意,且主意越发笃定,肚子越发大了,已经到了不得不实行的地步。

这一天据说是祺妃娘娘突然来了兴致打算在漱芳斋听戏,专门请来了梨园最好的戏班来,唱的戏叫《玉簪记》,这可真是一部赚人眼球的戏。大概就是讲了一个什么尼姑与一个穷酸秀才的伟大爱情故事。祺妃娘娘最近老中意这一部戏,说是看了两三遍了还意犹未尽。

这日,祺妃正看到戏曲那潘必成弹奏雉朝飞也,陈妙常问,君方盛年,何故弹此无妻之曲时,曹裴裴凭借强大的人脉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祺妃。

果然,祺妃一看到那张纸条就说,“哀家听着这戏有些伤神,快扶着哀家去那个暖房休息下,喝口茶顺顺。”

到了暖房,祺妃屏退了所有人,没过一会子,曹裴裴便出现了。

祺妃先是被曹裴裴的样子震住,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她颤抖地指了指她的肚子,接二连三的消息感觉好像是从天下砸下一堆字冰雹,将她砸得脑子都不灵光起来,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裴裴挠了挠头,苦恼道:“就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赶紧凑到靠椅前,一把跪下,眼泪带着鼻涕,“太后,我怎么办?”

祺妃拍拍她的手,一脸苦恼,“你这孩子,如果你是女儿身,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说?哀家本以为所以才让如笙”她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已经红了,外头的戏曲正唱着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曹裴裴笑着说:“这种事情那敢和皇上说,要杀头的呀,又不是人人都和您一样慈悲心肠,一心向佛的啦。”

祺妃赏她一个板栗,“你就一张嘴巴利索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子。”抹了抹眼角道:“你要哀家帮你什么?你起来说话,地上很凉。”

曹裴裴愣了愣,她想过因为子嗣,祺妃会对她格外开恩,但是她没有想过,祺妃会这个样子,那样温柔。

她强打起几分精神,笑眯眯地说:“我就想吃好吃的,不用干活,可以生下孩子来着。”

祺妃说:“行啊。但这个事情不告诉恒儿么?虽然如笙已经是皇后了,但要将你纳为妃子还是可以的。况且你有了身孕,即便你和恒儿之间有多少心结,都可以解开的。”

曹裴裴垂下眼眸低头看着祺妃那一双漂亮的缎绣枝兰花盆底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能告诉他,因为,我快死了。”

曹裴裴最终如愿以偿,躲到了祺妃的寿康宫里,不必每日洗衣服也不必每日煎药。

祺妃拉着她的手说:“裴裴,哀家想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这样做么?哀家与先帝也很相爱,但哀家无数次在地牢里的时候,都想着如果同他一起死去有多好。他为了保留住我们母子花了很多心思,可哀家没有一次不怪他,为什么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程没有陪在他身边。”

曹裴裴眼睛里又有眼泪氤氲起来。

“我会变得很丑很丑,他会很难过很难过。”她死死咬着唇恳求:“我不想这样,一点儿也不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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