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师徒)》_分节阅读_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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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滴擦出的红痕已是没了踪迹。青玄不明就里地抬起头望着千色,满眼疑惑,千色也不对他隐瞒分毫:“为师在你身上封印了锁魂诀,以后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你便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戮仙剑上,便可以召唤那剑中的剑魂。你术数尚浅,若是应付不了,剑魂会为你解决的。”

关于锁魂诀,青玄是听说过的,一般情况下,在鄢山所居的得道散仙都拥有自己的法宝或者兵器。那些法宝和兵器往往皆是得天地灵气而成的宝物,久而久之,便就衍生出了精魂。有的精魂不仅法力强大,威力无边,而且还不易臣服于主人,这种情况下,便就需要法力更强大的仙家降服那精魂,并且施下锁魂诀。可是,却没有料到,今日,师父居然在他的凡胎肉体上封印了锁魂诀,竟然让他掌控戮仙剑里的精魂,怎教他不惊喜?

用膳的时候,青玄对着那一桌的菜狼吞虎咽,可是却只见师父在一旁神情淡漠地啜着清水,不由便胡思乱想起来。

早前曾听说得了道成了仙的人,饮的是甘霖雨露,不会再食人间烟火,如今从师父的举止看来,果然是真的。只不过,师父的身子也似乎太过瘦削了,却不知是不是与不食人间烟火有关。

这样想着,他突然思及之前对师父的无端猜测,顿时更加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师父,你为了找青玄,想必也是好几日没有休息,不如今晚就罚青玄睡地板吧。”咽下了满嘴的食物,他有些讨好地开口,笑得很狗腿。

可惜,师父并不领情,只是瞥了他一眼:“为师有戒律在身,睡不得那高床软枕,而且,为师自有事做,无需你操心。你只管吃饱睡足,明日与为师一同回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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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所谓的“自有事做”,在青玄洗了脚打算到床上歇息之时,便就得到了证实,原来,那需要做的事,竟然是——

抄经!

尽管青玄连眼也不眨一下,可是却仍旧不知师父究竟是从何处拿出了平素用惯的笔墨纸砚。青玄看着千色不声不响地铺开那雪白的姑田宣纸,顿时睡意全无,便就站在一旁用心地磨墨,想为自己之前对师父的误解而赎罪。

千色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是隐忍了。

见师父抄经抄了大半夜还没有丝毫要睡的打算,青玄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伏在那桌边便就沉沉地睡去了。

谁知,这一睡,却是开始做起了不可思议的怪梦来!

也不知他在梦中飘飘荡荡到了何处,总之,那里处处挂着红黄蓝三色的布匹,看模样似乎是个染坊。或许是梦境的缘故,光线有些昏暗,什么都看不太分明,可是,青玄却的的确确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小鬼,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梦做得真是难以言喻的真实和诡谲,这样想着,青玄转过身去,却见到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甚为悠闲地摇着扇子,脸上挂着似是万年不变的迷人笑容。

那白衣男子青玄并不认识,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倒是很有几分熟悉感,青玄蹙起眉,仔仔细细一回忆,竟然发觉那笑容与之前为他指路的卖茶人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那白衣男子的头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飘飘荡荡地,甚是惹眼。

青玄抬起头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往后倒退了数步!

那是一张如假包换的人皮,甚至连脸上的眼珠子都还会转动,可如今却已成了一个被掏空的布袋子般,挂在竹竿子上随风轻轻飘动,令人毛骨悚然!

花无言

月黑风高,摇扇诡笑的白衣男子,挂在竹竿上的人皮,如此怪异的物件所组合成的一幕情景,实在是很具有惊悚效果。之前,青玄虽然在夜哭林里亲眼见过了树妖,生魂和鬼差,可是看到眼前这幕景象,脑门上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分明就是那不安好心地卖茶人,若真如师父所说的那般,那他岂不就是化作人形的狐妖!?

青玄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只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得紧,四处望了望,发现那黝黯无光之处,既像是有路,又像是没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强自镇定下来之后,他再一次看了看那竹竿上随风飘荡的人皮,突然想起白日里在街上听到的流言,大骇之余,伸出手指着那白衣男子,极为笃定:“你是狐妖,竟然胆敢在此谋害人命!”

听棋痴师叔说,妖魔鬼怪所修的非是玄门正宗的仙术,为求长生,往往会选择食人血肉,吞人生魂,这狐妖想必也是一样的吧!

那白衣男子听青玄以“狐妖”称呼他,顿时敛了七分笑,剩下的三分也成了似笑非笑。“什么狐妖?我是狐族公子花无言!”啪地一声倏然收起手中的折扇,他眯起眼,眉眼看上去透着几许阴柔:“你这小鬼,莫要随意栽赃诬陷,我几时谋害人命来着?”

见他死不认账,青玄顿时来了气:“分明就是你变作卖茶人,不怀好意地给我一件有狐妖气味的褂子,还骗我进夜哭林抄近路,存心想让我被树妖给吃了,如今,你竟然还抵赖?”说到后来,青玄指着那竹竿上的人皮,越发笃定这白衣男子不是个好东西,眼前的一切定然与之有关:“如今,你竟然还谋害人命,吸干其血肉,如此罪孽深重,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

“我至多不过是哄你进了那夜哭林,诱你师父来救你而已。”白衣男子啧啧叹气,又哗地一声抖开折扇,花俏地咪咪笑:“如今,你师父收了那树妖,救了数百条被拘禁的生魂,算得上是功德一件,而且,你不是也好手好脚地站在这里么?我哪来的什么深重罪孽?”转过身瞥了瞥那张没了血肉骨骼充实的人皮,他不太在意地一甩衣袖,似乎是打算撇清关系:“至于这个人,小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谋害了他,还吸干了他的血肉?”

他话音未落,那黝黯无光之处突然响起了冷彻心骨的声音,清冷的语调里透着淡淡的嘲讽。“花无言,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

乍一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青玄惊喜地转身,只见千色缓缓走了过来,一声殷红衣裙在黑暗中竟也如此显眼。

看到那久违的身影,花无言眼前突然一亮,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花俏起来。

“千色姑娘,小生花无言有礼了。”他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地拱手做了个揖,刻意咬文嚼字地开口:“小生数次想入东极,与姑娘在鄢山之上畅叙幽情,可惜小生法力有限,入不了那群仙聚集之地,思慕无方之下,只好用了点非常手段……”

“你的所谓非常手段就是这种下三流的办法?”不着痕迹地挡在青玄与花无言之间,千色冷冷出声打断花无言那文绉绉的酸话,闇沉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

她的话语一出口,就连她身后的青玄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自家师父这短短的质问中饱含着怒意,其间的森冷随着言语,仿佛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冰珠子,掷地有声。

不得不说,这狐妖的确是有机可趁,可是若没有他私自下山在先,又怎么会着了这狐妖的道?想来想去,青玄越发赧然,在心里暗暗自责。

“千色姑娘言重了,小生不过是和令徒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那厢,花无言还在嬉皮笑脸地辩解着,故意将那“小”字咬得极重,尔后,他故意低叹一声,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千色姑娘竟然如此认真,不惜拘了小生的魂魄来入令徒的梦境,只是为了要小生与令徒对质,可知,这么一来,小生便就白白消耗了十年的修为,离那修仙之路,无端便远了一小步了……”说着说着,花无言的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思及自己竟然在赵家染坊便被千色给拘了魂魄,只剩下个肉身在那里不省人事,真是堪称毫无安全性可言。

前几日,他便听说赵家染坊出现了一只甚为凶恶的罗刹姬,也算出千色师徒会到这染绸镇上来,便就自称道行高深的捉鬼法师,送上门去骗吃骗喝,顺便打算抓住那罗刹姬,为自己积下点功德。谁知,今晚他好不容易追查到了罗刹姬的行踪,却又不觉间被千色给拘了魂魄,错失机会,真是流年不利。

如今,也不知赵家的那帮人有没有把他的肉身给看好,若是不慎被那吸人血肉的罗刹姬给一口吞了,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花无言额角一抽,那原本含笑的眼竟然多了几分幽怨。

须知,若赵家那些染工没看好他的肉身,真被那罗刹姬给一口吞了,那么,他便还得消耗一百年的修为重塑肉身,这样一来,他离仙道,岂止是远了一小步,分明就是远了一大步!

早知如此,便不来招惹这小鬼了!

听到花无言提起“拘魂魄入梦境”一说,青玄乍然惊诧,再一联想之前的种种,突然便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此时此刻,他在做梦,师父拘了那狐妖的魂魄来入他的梦境!

以前曾经听琴痴师伯说起,师父尽得师尊的真传,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便是以“入梦之法”潜入他人的梦境之中,甚至还能拘了他人的魂魄一并入梦,那时,他本还半信半疑,如今,才算是见识到了这非同凡响的本事,不觉有些兴奋了起来,从千色的身后伸出半个头,冲着花无言挤眉弄眼,鬼脸连连。

“花无言,我不想听你诸多废话。”千色冷着脸,眼角微挑,亮出一道摄人的寒光,不耐烦地下逐客令:“你可以滚了。”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却未曾料想,这话用在皮厚难缠的狐妖花无言身上,也是同样有效。

“千色姑娘是因着消耗了小生的修为而心怀愧疚,无言以对,所以才急着赶小生走么?”他故意无视青玄的鬼脸,曲解千色的意思,将手中的折扇摇得优雅而潇洒,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衫被风一吹,倒也显出了一丝飘逸出尘的味道:“姑娘莫要太过在意,不过十年修为罢了,只要你心知小生是有心向道便可。虽然仙妖一向势不两立,但小生一直渴慕脱离妖身妖籍,得以飞升,却不知姑娘可有意愿助小生一臂之力,与小生一道双修……”

双修?!

青玄的耳朵瞬间便捕捉到了敏感字眼,顿时莫名其妙的火冒三丈!

这涎皮赖脸的狐妖,原来竟然一直因着师父害了单相思,之所以趁着他偷偷下山的机会,拿他当靶子诱师父现身,竟然是为了缠着师父与之“双修”!?

不知为什么,提到“双修”这一刻,青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自己与师父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想象画面,尤其是想起几个时辰前,师父为他敷药时,那纤细的手在他敏感的腰上轻轻地拂了又拂,当时倒是没什么,如今事后想来,真是免不了一番心神荡漾,尤其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便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谁知,一个不慎,竟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都怪那狐妖,大言不惭,不知羞耻,伤风败德,妖言惑众!

青玄好不容易才止住呛咳的声音,在心里骂骂咧咧,那引起所有绮丽湖面与想法的罪过都给归结到了花无言的身上,尔后,他便又惊骇地发现,师父竟然久久没有答复,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思索要与那狐妖一起双修。

如此一来,甚是不妙,且不说别的,一旦师父答应和这诡计多端的狐妖花无言一道双修,那岂不是不意味着——

这狐妖一旦得道,将会成为他的师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他还没有想到什么样气质德行与容貌的男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师丈,但是,眼前这穿着白衣装斯文的狐妖是绝对不合格的!

“师父,别答应他。”青玄暗地里拉了拉千色的衣角,有点惴惴不安地将声音压至最低。

“为什么?”千色原本正在思索着如何永久性地摆脱眼前这狗皮膏药一般的花无言,没有想到身后的青玄会毫无预警地突然开口,免不了有些微微的诧异。

“呃——”青玄有些踌躇地顿了顿,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出最合适的理由让花无言就此出局。闷声不响了好一会儿,他才算灵光一动,捕捉到一个差强人意的理由,赶忙附到千色的耳边窃窃低语:“因为他是狐妖,身上有师父闻不惯的味道!”

说句实话,虽然,他并未从之前换下的那身衣褂上闻到关于狐妖的什么味道,可是,单见师父那般厌恶,他便多少也能猜得出,那狐妖身上的味道定然不会是清新舒畅的,再结合着别的想一想,他便将那所谓狐妖的味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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