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分节阅读_2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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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毕,众人退去,卫屹之却被穆冲拖住,非要请他留宿府中。

刺史的府邸的确是宁州最好的,何况此战穆冲有功,卫屹之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答应。

住所是上次给谢殊住的院子。卫屹之推门看到屏风,想起那日披着女装的谢殊,再想想数月前的那场梦,无奈叹息。

刚刚坐下,有人敲了敲门,没等他应声,来人已径自推门而入。

他抬头看去,盛装打扮的穆妙容娇俏地站在门口,盈盈下拜:“参见武陵王。”

“免礼。”卫屹之不动声色。

穆妙容上前,将一只香囊放在他眼前:“武陵王再退敌军,保家卫国,妙容感佩在心,特地亲手缝了这只香囊给您,宁州日暖夜冷,气候不定,这里面的药材有强身健体之效。”

卫屹之推回去:“多谢,只是本王不喜浓香,从不佩戴这些物事。”

穆妙容一愣:“怎么会,丞相明明说……”

卫屹之挑眉:“丞相?”

“呃,我有个奴婢,名唤承香,她与我说……说武陵王应当会喜欢这些。”

“哦?她对我倒是了解。”卫屹之似笑非笑。

穆妙容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气呼呼地回去写信给谢殊抱怨。

还说女子亲手缝制的香囊别致精巧,男子最是喜爱什么的,骗人!

诶?不对,丞相好男风,本来就不可能知道真男人喜欢什么啊。

穆妙容欲哭无泪。

第二日一早,卫屹之刚起身,苻玄进来禀报说有一群伶人被困在边城,守军们不知道该不该放行。

卫屹之想起之前的报信的乐声,忙吩咐他将那些人招来相见。

伶人共有十二人,都是上次被谢殊送去吐谷浑队伍里的,为首的正是楚连。因为吐谷浑国主极爱听击筑,他技艺出众,很快就被擢升为这群伶人总管。

十二人敛衽下拜,向卫屹之行过礼,全都垂着头不敢作声。

卫屹之问楚连:“你们向来跟随国主,怎么会自己跑到边城来。”

楚连没了往日的憔悴,墨发白衫,温文恭谨:“回武陵王,先前国主生辰,小人们献艺博乐有功,得了恩典,可以回国探亲。有一些人嫌路途遥远没有回来,只有这十一人上了路,小人身负总管职责,领他们回国,之后还要再带他们返回吐谷浑。”

“原来如此。”卫屹之又问:“之前那乐声报信,是何人的主意?”

“是小人。”

“哦?你是如何想到这方法的。”

楚连有些尴尬:“说来惭愧,小人年少时迫于生计,时常要去远处偷食,每次都与伙伴约定放风信号,一有人来便靠这法子示警逃跑,与这方法大同小异。上次国主招待武陵王,小人看出武陵王音律造诣,便斗胆去请示吐谷浑的二位将军,他们也乐意一试,小人这才和大家一起奏乐传信。”

卫屹之连连点头:“难怪谢相也总对你赞不绝口,果真是个人才。”

楚连疑惑地抬头:“丞相为何会对小人赞不绝口?”

卫屹之失笑:“你不是他的恩人吗?”

楚连更疑惑了:“小人怎么会是丞相的恩人?”

卫屹之见状不对,叫苻玄将其他伶人领走,又亲自掩好门,回来再问:“你上次托本王捎曲谱给谢相,分明与他是旧识,怎么又做出与他毫不相识的模样来?”

楚连这才明白:“武陵王见笑,是因为丞相与小人一位故人容貌相似,小人时常挂念那位故人,又不知她行踪,只能借丞相表达思念罢了。”

“故人,什么故人?”

楚连讪讪道:“不提也罢,已多年未见,连生死都不确知。”

卫屹之心思微转,又道:“你只管说,本王可以帮你找人。”

楚连瞬间抬起头,又垂下去:“还是算了,小人当初忍着没向丞相请求寻找她,就是担心得到坏消息。”

卫屹之试探着问:“如果丞相恰恰就是你要找的那人呢?”

楚连摇头:“小人也想过,但没可能,丞相言谈举止都是端雅男子的模样,我那故人却是个女子,皮得很。”

卫屹之心中一动:“本王问你,你那故人叫什么?”

楚连不太明白他为何一直追问此事,但又不敢瞒骗,只好据实禀报:“叫如意。”

卫屹之眼中暗光浮动,许久才道:“好名字。”

此时刚刚得知伶人们被外放回国的沐白正急急忙忙策马往回追来。

这吐谷浑国主什么时候放人不好,偏偏这时候放!

作者有话要说:卫青也字仲卿,我还是取好名字才发现的,真巧……

三七章

楚连只是个伶人,命如蝼蚁,断不敢欺瞒连皇帝都敬重三分的武陵王。但他擅于察言观色,见武陵王神色微妙,也暗暗留了心思。

上次托武陵王送曲谱,是因为那次在王慕府上见到他与丞相一同宴饮,以为二人交好。如今见武陵王一直对他和丞相之间关系多般刺探,可能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若无丞相,他绝对不会有今日安稳的生活,丞相对他有恩,他不能报怨。所以一出刺史府,他便立即想法子将消息送去丞相府。

谢殊也并未坐以待毙。桓廷单纯,沐白又不知详细缘由,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发生。

此事说起来,起因是她当初说了自己的乳名,不过这是小事,且不说荆州之地这个名字普遍的很,就是荆州口音和都城这边也大有差别,加上她曾对卫屹之说过自己幼年做女装打扮,恩人的事也能掩盖过去。

不过卫屹之和别人不同。晋国嗜好阴柔美,别人对她只会欣赏不会细究,他却始终刨根问底,这才是让她最烦闷的地方。

伶人们都已返乡,楚连无家可归,干脆在宁州等候大家,顺便寻找送信机会。

没几日,他竟撞见了打马而过的沐白,再三辨认,的确是丞相身边的人,连忙冲上去拦人。

沐白分外诧异,没想到找来找去,居然就在这里碰上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连忙将楚连带到下榻处,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将谢殊的吩咐跟他说了。

楚连皱眉道:“原来丞相早对武陵王有提防,好在小人适可而止,只说我那故人名唤如意,其余他再问的,我都没细说。”

沐白将准备好的银两交给他:“我会派人送你回吐谷浑,此后记住不可再出头,也不可与任何晋国朝臣有接触,不对,和任何晋国人接触都不行。”

楚连拜了拜:“是,大人放心,小人已经找到故人,与丞相毫无瓜葛。”

沐白点头:“不枉费丞相尽力保你一场。”

楚连怔了怔,又连忙称是,心中却很疑惑,他有何德何能值得丞相这般对他?

难道丞相真是如意?

谢殊很快接到沐白的急函,看完后心定了不少。

八月末,桓廷出使吐谷浑结束,武陵王班师回朝。

沐白提前返回,一回去就被叫入了谢殊房内。

门窗紧闭,谢殊坐在桌前,表情沉凝。

“沐白,可还记得当初祖父选你在我身边时说过什么?”

沐白恭恭敬敬跪下:“无论公子怎样都是公子,要誓死追随,忠心不二。”

谢殊点点头:“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因为事情太大,对身边人也多有防范,如今我想告诉你。”

“属下定不辜负公子信任。”

谢殊微微起唇:“我是女子。”

沐白一头磕在了地上。

建康城中暑气未退,桂树飘香。百姓夹道观望,远远见到齐整的队伍和武陵王的车驾,纷纷投掷花草罗帕,欢呼雀跃,欣喜非常。

武陵王又立一功,皇帝除了赏赐金银,实在不知道该赏其他什么了。恨只恨自己没有适龄女儿,不然一定要把他招做女婿,省的他一直建功再被别的世家拉去结盟。

算了,不想了,还是办场庆功宴意思意思吧。

御花园内,百官在列。

谢殊朝服齐整,坐在左首,眼见卫屹之大袖宽袍,姿容闲雅地走过来,只是一瞥便收回了视线。

卫屹之向皇帝行过礼,在右首坐下,看她一眼,神情如常。

宴饮时,当然会有人问起作战的事,卫屹之便将整个战事过程说了,说到以乐声传递消息时,惹来无数诧异之声。

王敬之笑道:“古时有吹箫引凤的传说,乐曲便如话语,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卫屹之点点头。

司马霆朝谢殊瞥了一眼:“若是我朝都用乐曲说话,丞相可第一个就听不懂。”

谢殊这会儿才明白为何卫屹之会见到虎牙,心里想着事情,被他嘲讽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太子替她解了围:“人各有所长,丞相深藏不露,是我们无缘得见罢了。”

司马霆只道他攀附丞相,轻哼了一声。

今夜天气凉爽,众人身心舒畅,宴饮到半夜方歇,大部分人都已醉了,被搀出宫廷时七倒八歪的。

谢殊还好,只是有些上头。

出宫时,有挑灯引路的宫女想搀扶她,被她摆手拒绝,身后忽然有人跟上来扶住了她胳膊:“谢相海量,今日倒是难得微醺。”

谢殊皮笑肉不笑:“武陵王又立一功,本相替你高兴啊。”

卫屹之笑了笑,扶着她往外走。

出了宫门,他忽然问:“谢相可有意去本王那里小坐片刻?”

谢殊早知会有这刻,点了点头:“也好。”

马车驶入乌衣巷内卫家旧宅,卫屹之扶她下车,有意无意地握着她的手,再没放开,一路将她牵去了书房。

他亲手给她倒了茶,又拿出了几样吐谷浑奉上的礼品送给她,语气间又亲昵起来:“这次能得胜多亏你那恩人,我与他闲谈,发现他的确是个人才。原本要送他去荆州探亲,但他说已没有亲友在世了,实在可惜。”

谢殊故作诧异:“怎么他也在?”

卫屹之笑笑:“是啊,大约是注定好的吧。”

谢殊不置可否。

卫屹之放下茶盏,走到谢殊身边,忽然伸手搂住了她。

谢殊这次却没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仲卿还未死心?”

“我对如意已成执念,绝不死心,除非……你从我一次,我此后就再也不纠缠你了,如何?”

谢殊不怒反笑:“果然你端雅外表都是伪装。”

“领兵作战最忌讳被人看透,我若这么容易被人猜透,又岂能活着回来见你?”

谢殊敛眉低笑,忽而扶着他的双肩站起来,推着他坐下,又坐到了他身上。卫屹之正吃惊,她已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下来。

那双唇从耳垂慢慢落到颊边,又覆住他的唇,含着唇瓣轻轻咬了一口,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手抽开了他的腰带。

“如意……”卫屹之根本没料到她会这样,有些措手不及。

谢殊将他压在榻上,手探入他衣襟,低低笑道:“你不就是要这个么?口口声声说着对我真心真意,不过就是乱欲作祟罢了。”

卫屹之一怔,扣着她的手松了松。

谢殊嘲弄地看着他:“怎么停了?”

卫屹之笑了笑:“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跟你断交,所以改主意了。”

谢殊起身,理了理发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卫屹之静坐片刻,叫来苻玄,吩咐将所有派去荆州的人都撤回来。

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却忽然不想探究下去了。

因为他明白自己任何举动,谢殊都会找出方式来应对,他不停,她也不会服输。

沐白自从得知谢殊是女子后就时刻处在戒备状态,特地派人去荆州打听,果然有收获。

谢殊一回府,他便急急忙忙来禀报:“武陵王派过人去荆州,听说还找过您母亲的坟墓。”

“他找不到的。”

“公子这么肯定?”

谢殊喝了一口醒酒汤,忽然道:“有些饿了,去给我端饭菜来。”

沐白莫名其妙,但还是立即去办了。

饭菜端上来,谢殊先狠狠扒了一口白花花的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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