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分节阅读_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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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立的沐白道:“可不是,属下早说了公子要改掉这个缺点,您比太子还善良呢。”

谢冉默默搁下碗筷:“我饱了,丞相慢慢吃。”

谢殊目送他离开,虚心接受了沐白的批评,又扒了两碗饭,这才慢吞吞入宫去。

她吃饱了,皇帝气得连口茶都没喝,坐在御书房里沉着张脸:“谢相当时力荐太子去处理此事,如今便是这个结果,你自己说这事办的合不合适?”

谢殊道:“陛下明鉴,太子其实是好意,南士团结,若是下手重了,恐怕惹来更大祸患,所以就算是做做样子,再审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皇帝的责问被噎了回去:“那审完之后呢?当做何处置?”

“陛下只需将陆熙奂和顾昶两个领头的处决,就说此事是他们二人主谋,与家族无关,罪不及满门。只要不动南士根本,他们当不会再轻举妄动。至于乐庵,既已将功赎过,撤官流放个三千里也就是了。”

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皇帝只能冷哼两声遣退了她,但心中对太子的不满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谢殊出宫时,恰好遇见了王络秀。

她在内宫陪太后小住了几日,襄夫人早等不下去,今日亲自去寿安宫将她接了出来。

“参见丞相。”王络秀施了个礼,浅笑盈盈。

襄夫人也施了一礼,笑得就比较虚伪了。

谢殊对襄夫人有些忌惮,但对王络秀颇有好感,便上前与二人闲话几句。

襄夫人只想带着未来儿媳妇离她远点儿,立即就要告辞,王络秀却有些依依不舍,问谢殊道:“络秀多嘴,敢问丞相遇险一事可已有结果?”

谢殊道:“陛下已经定夺。”

王络秀心思细腻,见谢殊言语温柔,心中虽受用,却怕襄夫人听出什么,忙又补充了句:“那再好不过,不然家兄定然寝食难安。”

谢殊本想再宽慰她两句,转眼瞥见襄夫人越来越阴沉的脸,立即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襄夫人登车之际问王络秀道:“我方才听你说,丞相在会稽遇了险?”

王络秀点了点头:“是有此事,似乎是有奸人要谋害丞相。”

襄夫人懊恼地拍了一下膝盖:“怎么没成功啊,唉!”

“……”

卫屹之得知王络秀回府,命苻玄送了些东西过去,但人没有露面。

襄夫人是个人精,人家也是从如花年纪过来的,王络秀瞧谢殊那眼神分明透着危险讯息,自己儿子又不上心,她当然要去给他提个醒。

卫屹之正在院中练剑,提息凝神,舞得剑气煞煞,她就在旁边唉声叹气,一直到卫屹之被她哼唧地一口气岔开,终于认命地停了下来。

“母亲又想说什么?”

“我儿有才有貌,却至今未能成家,我心中焦虑啊。”

卫屹之好笑:“母亲都焦虑了好几年了,还不是好好的?”

襄夫人瞪眼:“你什么意思?就是想让我寝食难安是不是?”

卫屹之无奈道:“那你要我如何是好?王家那么高的门庭,若是陛下不允,我又岂敢结这门亲呢?”

襄夫人咬牙道:“我明日便去求太后!”

“太后虽然姓卫,但她老人家终究是司马家的人啊。”

“……”襄夫人忍无可忍了:“你再不用些心思,媳妇就要被谢家小子撬走了!”

卫屹之一愣:“哪个谢家小子?”

“还能有谁?谢殊啊!”

卫屹之也察觉出王络秀对谢殊存着心思,但他向来不关注儿女情长,并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精准,没想到连母亲都这么说了。

“那也要看谢殊是什么意思吧?若是让陛下选,我猜他倒宁愿让王家与卫家结亲呢。”

其实如今皇权多受世家门阀挟制,卫屹之就算铁了心要跟王家结亲,或是和任何一家大族结亲,都一定能成。他只是在借皇帝的手推辞罢了,但这些襄夫人是不会明白的,他也不希望她明白。

能每日念叨着孙儿,总比卷入世家纷争好。

卫屹之拿着帕子轻轻拭剑,心中暗忖:不知谢殊喜欢的会是哪种女子……

没多久,王敬之亲自押解陆熙奂和顾昶到了建康。

关心政事的关注着陆顾二人谋反一事,不关心的只关注着这位当朝风流人物。

光禄大夫王慕设宴款待,对王络秀有照顾之恩的大司马自然在列。王敬之称丞相在会稽受惊,自己有罪,便也郑重其事地邀请了谢殊。

王慕在府中畅叙亭内设宴。初夏夜晚凉风习习,亭阁临水而建,水面倒映一天星辰和四周灿烂灯火,教人分不清现实虚幻。

谢殊由衷地赞了一个字:“美。”

王慕不由骄傲地挺直了脊背。

王敬之坐在谢殊对面,自案后举杯敬她,哈哈笑道:“何止景美,还有人美呢,在下从会稽带来几名貌美歌姬,丞相不妨欣赏一下。”

谢殊知道世家子弟间常有互相欣赏歌姬侍妾的事情,谓之风流不羁,所以她不太明白王敬之到底是让她欣赏歌姬的嗓子还是容貌。

王敬之拍了拍手,亭中很快走入几名美貌女子,身后跟几名怀抱乐器的乐人,众人向在座几人施礼之后便跪坐下来,奏乐起歌。

谢殊在音律上就是个白痴,压根不会欣赏歌曲,也提不起兴趣,只是为给王敬之面子,还是要装模作样的看几眼。

这一看竟发现乐人里也有人在看她。

那是个击筑的男子,穿墨绿长袍,带束散发,稍露肩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颇具风情的女子。

谢殊开始以为他在看别人,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人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他的的确确是在看自己。

卫屹之就坐在她右手边,见她始终望着歌姬们,心中意外,难道他喜欢的是这种女子?

王敬之显然也误会了,豪迈地一挥手说:“丞相既然喜欢,可在这些歌姬中随便挑选。”

谢殊忙道:“刺史客气了,既是刺史心头好,又岂能割爱?本相断不能做夺人所爱之事。”

王敬之奔着补偿赎罪的目的来的,毫不吝啬:“丞相千万别客气,美人虽好,也得有人欣赏,丞相既然喜爱她,自然也会珍惜她,那也是她的福分。”

谢殊又看过去,那击筑的男子已经停下,怔怔地看着她,似有话说。

她伸手一指:“歌姬就算了,那个乐人不错,本相喜听击筑,不妨留着他吧。”

满场寂静。

这种当众挑选美人的事情贵族之间并不少见,可当众挑选一个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敬之最先回神,哈哈干笑两声打破僵持气氛,命那乐人上前伺候。

那男子到了谢殊跟前,拜了拜,再三观望她相貌,忽然低低地叫了她一句:“如意?”

谢殊大惊,好在反应迅速,及时压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她低声威胁,声音低沉:“没叫你说话,怎可多嘴?”

男子愣了愣,低头谢罪:“小人不敢。”

谢殊唤来沐白,叫他领男子先回相府。

王敬之全程围观,神色微妙。

卫屹之在席间一直很沉默,此时也只是默默饮酒,沉思不语。

十八章

谢殊回到府邸后并没有去见那个男子。

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此人是旧交,也许当初一起挖过野菜,一起偷过山芋,一起捉过蚂蚱,但那只是过去,而她最不能让人知道的就是过去。

谢冉很快得知此事,丞相不喜音律全府皆知,忽然带个乐人回来自然奇怪。

他将沐白叫去问了一下,然后去见了那个乐人。

乐人自称名叫楚连,荆州人,年二十二。其余再问,一概不答,只说想见领自己来此的人。

谢冉知道谢殊回到谢家前就生活在荆州,又见此人与谢殊年纪相当,已然猜到几分。

“你可知领你来此之人是谁?”

楚连摇头:“小人不知。”

那就怪了,谢冉还以为他是知道了谢殊的身份来沾富贵的呢。

“你且等着,我会替你通传的。”

楚连欣喜地拜倒:“多谢大人。”

谢殊坐在书房内发呆,执笔停驻许久,墨滴落在了雪白的衣袖上,晕了一滩。

她回过神,盯着那墨渍,干脆用笔去勾画,心不在焉。

“丞相好兴致。”谢冉停在她面前才注意到她画的不是山水松竹,而是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脸上笑容有些扭曲。

谢殊遮了遮袖子,干咳一声:“有事?”

“有事的是丞相吧。”谢冉跪坐下来:“丞相是不是被故人捏着了把柄?否则怎会一个拼命想见,一个坚决不见?”

谢殊早猜到乐人的事瞒不过他,叹息道:“算是吧。”

“那丞相打算怎么做?”

谢殊想了一下:“将他安置在妥善之处,最好是我见不到他,他也无从提起我的地方。”

“那便交给我去办吧。”

谢殊如果出事,谢冉赖以生存的大树就倒了,他不在乎谢殊被捏的到底是什么把柄,只在乎谢殊会不会有事。

谢殊犹豫了一会儿才同意:“也好,但你记着,千万不可伤他性命。”

谢冉应下,正要走,谢殊忽然问了句:“他叫什么名字?”

谢冉一愣:“丞相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谢殊苦笑了一下,只觉眉眼熟悉,到底是谁还真忘了。

她已刻意忘却过去,那人却还清晰地记着她,而她连去见他一面的勇气也没有。

“楚连。”谢冉转身出去了。

楚连?谢殊不记得这个名字,想必是后来改的。

丞相获王刺史赠送美男乐人的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不,我家谢相绝不是好男风的人!”多少闺阁女子芳心尽碎。

武陵王的拥趸们终于扬眉吐气:“哈哈,虽然武陵王要成亲了,但总好过好男风吧,你们比我们还要惨啊!”

看得开的回击说:“谢相的魅力连男子都抵挡不过,显然比武陵王强!”

王络秀坐在畅叙亭内,耳中听着王敬之谈卫屹之,脑海里却不禁回想起那晚坐在这里的谢殊。

灯火绚烂处,那人雪白衣摆铺陈在席,背后一池碧水,他如白莲盛放。

谢殊若是岭头白雪,卫屹之便是天上微云,王敬之要她抬头看天,她却总是远眺高山。

可是,为何谢殊偏偏喜欢男子……

“我喜欢男子?”谢殊看着沐白,指着自己的鼻子。

沐白撅嘴:“这话不是属下说的。”

谢殊扯扯嘴角,废话,她当然喜欢男子,只是在外人眼里就成好男风了。

唉,百姓们一定是太闲了,好男风的人那么多,何必偏偏盯着她一人?不过仔细一想,有这传闻未必是坏事,至少暂时她可以不用考虑婚娶之事了。

“算了,随他们说吧。”谢殊摆摆手,浑不在意。

沐白怏怏地出了门,决定去给谢铭光上柱香。

丞相好男风的传闻一出,朝臣们似乎都敏感了许多。

正直的大臣深觉惶恐,对她退避三舍,连原本与她私下多有来往的卫屹之也对她冷淡了许多。

有的却觉得丞相姿容秀美,作为断袖的对象绝对不亏,反而主动示好。

谢殊最近上下朝时常看到有人对自己眉来眼去,胃部隐隐作疼……

这么一打岔,几乎要忘了造成这一切的楚连。

谢殊在宫内议事到天黑才回府,光福等在书房门口,见她出现,捧着方帕子上前道:“我家公子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丞相,说是那乐人给您的。”

谢殊连忙接过来,打开帕子,里面是根麻绳,绕成一圈,上缀一颗兽牙,已经有些泛黄,尖端也已磨得很圆滑。

她怔在当场,也终于想起楚连是谁。

那个当初带着她到处找食物的男孩,下河摸鱼,上山挖菜,从来都形影不离。

有次他不知从哪儿找到颗牙,穿在绳子上,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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