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朝小诚】_分节阅读_1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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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不是俗物。”

她笑一笑,道:“曹先生的意思是,一条灵动的生命,无论在哪里,都会精彩万分。而你、唐劲、苏小猫,无一不是这样的生命。……只有我不是。”

唐易抱紧了她,淡淡反问:“……哦?”

“我不是,”她诚恳地告诉他:“我很清楚我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不难,但要和我相守一辈子,不见得会是件幸福的事。”

唐易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深邃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淡淡地告诉他一个故事:“记得当年,我爸爸出事之后,丢下我和我妈妈就走了,我和我妈妈凑齐了五百万去还债,结果有一个叔叔在前一天晚上来向我们借钱,他被我爸爸连累,欠了黑道五十万,我妈妈拒绝了他,因为我们家欠了两个亿,已经自身难保。后来我偷偷拿了五十万给他,送走他后被我妈妈发现了,她立刻打了我一巴掌……”

“……她打的是我,可是哭的却是她,大概我这样的性格让她太失望了,于是我没有再解释什么。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们家已经欠了两亿,多还五十万少还五十万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一样还是欠,但是叔叔家就不同,他只欠五十万,还上了就可以结束这场无妄之灾。可惜这个解释,不是人人可以接受得了的。”

“……还有一次,我问小猫,如果别人手里有你很想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办?小猫说,她会想办法赚钱,然后把它买过来,如果对方不肯卖,她就想办法把它骗过来。而我的办法就比较消极,我会装作不喜欢,或者干脆让自己忘了这件事。唐易,你看,这就是我和小猫的不同……”

“这其实是一个心理测验,测试显示我是个对待生命比较消极的人,而小猫那样积极生活的女孩子,才是更适合长相守的。”

“我没有小猫那样的生命力,也没有唐劲那样的柔硬相合,更没有你那样绚烂的诱惑力。你和我在一起,漫长人生,不会有太多惊奇,亦不会有太多惊喜……”

“……所以,唐易,我一直是为你惋惜的,”她的声音淡淡的,眉宇间落满孤寂:“……世间灵动女子何其多,而你唐易,却赌上性命,只要了一个最平淡的纪以宁。”

同归(3)

当纪以宁说完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整个空间仿佛停滞静默了一秒。

她低着头,背靠在他怀里,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不打算去看,因为没有勇气。

下一秒,她整个人忽然被人腾空抱起来,再睁眼时,已然和身后的男人处于面对面的状态,她看见唐易,正一脸兴味地望着她,那么从容的表情,好似已经把她看穿。

她听见他缓缓开口,慢条斯理的声音:“……你在我面前把你自己如此全盘否定了,你在怕什么?”

果然,他已经把她全部看穿。纵然她的说辞九曲十八弯,但对他而言,要看透她复杂说辞之下的真正实意,远远不是件难事。

纪以宁不敢再直视他的眼。

她忽然倾身抱紧他,抬手圈住他,埋首在他颈窝处,前所未有的主动,透着那么明显的慌乱,好似受惊小兽。

唐易静默了一秒,像是不忍心,他抬手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以宁……”

“你不要说话,你先让我说完……”她忽然出声打断他,连声音里也渲染了那么明显的焦虑:“……我以前,非常不喜欢一个故事。希腊神话中,有一个人受刑,他被浸在水中,水到唇边仍得忍受焦渴,而一旦他低下头饮水,水就退去,然后再涨,后又退去,如是循环,叫他看得到,却永远不得……”

唐易了然,替她说下去,“坦塔罗斯,被惩罚的神子。欲求太多,贪恋太盛,最终触怒众神。”

纪以宁忍不住指尖用力,和他的肌肤紧紧相触,她抱紧他,几乎弄疼他。

“唐易……”她的声音有些腻人,说不上是恐惧多一些,还是撒娇多一些:“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你懂不懂?我不喜欢……”

坦塔罗斯,他是贪念,是渴望,是企图。

他是但求却永远的不可得。

就像纪以宁现在对唐易的贪恋。她看得到他,却不知是否够得到他。

她不想成为但求而不得的坦塔罗斯。

她伏在他肩头,声音柔弱而无助:“我否定我自己,因为我不想将来被你否定掉……我不想有一天,唐易忽然后悔,后悔纪以宁不值得他赌了婚姻与性命来要。”

他是她全部的私心,她此生所有的贪恋、渴望、企图,全由他一人维系。

他太完美了,几乎无懈可击。她对他动了一种最无法言说的感情,不能由任何人来分享他,她只想独占。

人在爱恋中,会开掘出一重不同的人格,她逃不掉这一宿命的规律。她渐渐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存在一个全面不同的纪以宁,没有大爱,没有无私,没有道德,甚至没有宽容,只有私心,只有对唐易一人的独占私心。

这一重人格如此隐秘,但却真实存在,所以她才会在听到谦人否定她在唐易身边的存在位置时,那么难过;所以她才会在知道适合唐易的女人大有人在的时候,那么惊慌。

如果将来有一天,纪以宁失去唐易,那么,纪以宁失去的,不仅是唐易这个人,还有内心深处已经存在的那一个,只为唐易一人存在的自己。

换言之,失爱于她,无异于死一次。

……

她说完后,是长久的静默,只懂得木木地抱着他不放。

彼时唐易曾评价纪以宁,不懂得任何勾引男人的手段,生涩得要命。时间过去两年,她仍然还是一点未变,不懂得要他承诺,亦不懂得保护自己。只会把自己全然打开让他看,一点心机都没有,全然不晓得,在感情里,一旦让男人抓住女人的弱点,她就败了。

幸好,纪以宁遇到的,是唐易。

唐易抱了抱她,然后忽然放她下来。

他站起来,穿好衬衫,简单扣了两三颗纽扣。然后捡起刚才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衣服,一件件为她穿好。羊毛裙的拉链缓缓由他之手拉上,随即他抬手,抚过她的脸。

“……”

她看着他,不懂他意欲为何。

唐易微微笑了下:“你见过吧?”

“……什么?”

“你第二幅画上的内容。”

纪以宁的脸立刻微红了起来,点一点头承认,“悄悄见过一次,你在书房,一个人在深夜跳拉丁……”

只见过一次,记忆就永不湮灭。她把它画下来,画画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到那种惊心动魄的韵律。

他忽然说:“以后,你不要看。”

她怔住。

唐易微微笑了下,伸出右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忘掉它,我带你重新跳一场。”

如此诱惑,怎么可能逃得掉。

来不及她深思他的话中深意,便已经自觉抬起左手搭在了他的右手中。

唐易笑了起来,合起掌心,握紧她的左手,微微用力一带,她便落入他的怀抱。

深夜。客厅。两个人的舞姿。

没有音乐,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纪以宁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十足是情调高手,一个人,便可使无人空间有了不输舞场的绚烂。

一支兜兜转转圆舞,似要舞去地老天荒。童话世界里的舞会中,最常见即是圆舞曲。

她贴着他的胸口,道:“我以为你会带我跳拉丁。”

唐易摇摇头,“我的拉丁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它不快乐。”

纪以宁抬头看他,眼里有不解。他也不解释,纪以宁只能懵懂地低下头,猛一想,想到唐劲曾经对她说的话——

“你见过唐易跳舞?”

“偷偷见到的……他跳得好漂亮。”

“呵,以宁,如果下一次,你看见唐易一个人在跳拉丁,就离他远一点,不要在那个时候靠近他。”

“为什么?”

“因为危险。”

“唐劲……”她很困惑,亦有些害怕:“我不明白……”

唐劲没有多说什么,好像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连唐劲也避讳,不敢多谈。

“举个例子吧,”他低声告诉她:“唐易最近一次大跳拉丁,是在我爸爸被人害死的那一年,他跳了一整晚。跳完后的第二天,他就大开了杀戒……”

它是信号,是唐易挑开底线的信号。每一场拉丁之后,都是血腥,都是悲伤。

就像某一首拉丁舞曲里唱的那样,dance me to the end of life。

……

唐易忽然抱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咬字。

“我以前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她和我是两个极端的对立面,不懂得任何手段,亦没有任何妄想,就算全世界在她面前轰然塌陷,她仍然可以做到不抱任何怨恨地继续走下去,在感情里也是这样,不懂得要把自己伪装起来,只会暴露弱点,丝毫不知道这只会让她所爱的人可以更轻易地攻陷她……这样的人,好似童话里才存在,而成人世界里,我不抱希望可以遇见。”

“可是最终我遇到你,遇到纪以宁……”

他笑了起来,有种喜悦在里面。

“以宁,你不会成为因贪恋而受罪的坦塔罗斯,不会因失爱而死亡一个自己,更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被我否定……”

因为——

“……你是我生命里最后一支童话。”

从此,一个人的拉丁落下帷幕,童话中的圆舞开场而起。

30.同归(4)

日子一点一点静静流淌过去。

唐易这辈子第一次受枪伤,让纪以宁彻底见识了这位少爷在唐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金贵。唐家上下所有人无不小心伺候着他,唐易基本连话都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手下每个人都心领神会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个不字。那场面,那气势,着实震撼到了我们没见过此等稀罕场面的纪以宁同学。

纪以宁本来胆子就不大,每次见到一群黑西装笔挺的唐家下属,眼神触及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阴森森冰冷冷的职业杀手表情,心里就忍不住窜出一股骇意。可是再见到他们在唐易面前的样子,纪以宁就更加费解。

对唐易,他们竟能那么服从。

不是没见过人对人服从的场面,记得以前,纪家一片繁荣盛景的时候,她见过很多对父亲俯首称臣的人,但纪以宁明白,那些恭敬,那些服从,那些顺应,都是假的,如镜花水月般,随着父亲的失败,随着纪家的消亡,全体消失不见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淡漠到如此境地,凉薄得令她不知该苛责什么。

从此以后,她一直认为,世界上凡是和权势扯上关系的家庭,都是遵从这一淡漠人际定律的,却未曾料到,多年之后,她遇到唐家,这个看似全然黑色的地方,却给了她一个全然否定的答案。

纪以宁见过谦人身上的枪伤。腹部,一道枪伤伤痕,触目惊心。她隐约听唐劲提起过,当年唐爷遇害那天,唐易也在现场,唐易身边站着谦人,两发子弹同时分别打向他们父子俩,结果谦人做出了毫无意识的选择,抱住唐易挡在了他面前。

结局就是,唐爷死,唐易活。

纪以宁想了很久,究竟唐易要有多大的诱惑力,才能让谦人做出那样本能的选择。

这几天,她亦见到了,唐易对他们发怒的样子。

整个场面寂静无声。

唐易只是靠坐在床头,甩手把手中文件砸过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又尖锐的落地声。他一句话都没有,连点表情都没有,就让站在房中向他报告公事的人收了声,立刻对他鞠躬承认不足与错误,那么顺从他,一点辩驳都没有。

那么肆无忌惮的一个男人,居然还没人反抗他。

纪以宁每次见到这种场面,都忍不住在夜深人静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时候,低声数落他:“你好不讲道理……”

他笑起来,把她搂进怀里,无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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