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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地靠近营帐门。

掀开帐帘,他又吓了一大跳。

原本应该沉睡着的凤二,此时正安静地端坐在床沿边。

“殿……殿下?”好半天,他才压下震惊,试探地唤了一声。

凤二身躯颤了颤,好像这才察觉到他进来了似的:“嗯。……你怎么在这?”

“我……”天心眼睛一转,“这地方黑,还有狼叫,怪吓人的。我一人在营帐里不敢睡,出来寻殿下。”

“哦。”凤二应了一声,“等天亮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军营不适合你久待。”

之前怎么不说这话?天心撇撇嘴,不想拆穿他过河拆桥的行径。但他仍忍不住问道:“殿下……知道他要走?”

很长的沉默。黑暗里,他看不清凤二的表情。

“我知道他总会逃的,但不知道……是今夜。”他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察觉?与路萧同榻而眠,他本来睡得很好,真的很好,大概是五年来最安稳的一次入眠,让他自己都惊讶。但他毕竟是个武人,空青一进入帐篷,他便知道了。

但他为什么要继续装睡?为了看路萧会不会离开?未太可笑了。

抬起头,有些自嘲地笑道:“很奇怪吧。我这是……在做什么蠢事。”

瞒下路萧的身份,还放他逃走。

他试图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凤国素来有让战俘在王都游街示众的传统,战俘胸前往往还挂着写明其在军中职位的牌子,往往身份地位越高的战俘,受到群众的侮辱越甚。

就算路萧于游街之辱,他王储的身份在凤国恐怕也要吃不少苦头。他……不愿意想象路萧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路萧毕竟为他挡了一箭,就当作是报偿吧。他什么也不想欠他的。

从此以后,他们两清,再见面就是政治上的敌人了。

……真的就两清了吗?他茫然地想着,第一次感到心中空落落的。

白雁行再见到路萧,先是高兴,然后就想给他一个耳刮子。手停在空中老半天,到底忍住了。

他愤愤地甩下手:“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王位继承人吗?”

路萧自知理亏,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雁行哥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伤了不打紧……”白雁行瞪他一眼,他连忙改口,“但若凤二死了,凤军必定大乱,到时反是我们的危机了。”

“那你也不知道找个传令官?”

“雁行哥哥骑射之术世间无双,我再叫传令官,凤二恐怕已经死在你箭下了吧。”路萧苦笑道。

无论何时,路萧拍的马屁总是让白雁行十分受用的。其实路萧被凤二带走这么多天,他忧也忧过气也气过,这其中缘由早想了通透,只是见到路萧平安,还是忍不住埋怨几句,倒有点类似父母担忧孩子的心态了。

果然,埋怨过后又是心疼。

“脚腕怎么磨成这样了?”打路萧一进营帐,他就注意到了路萧走姿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路萧的脚腕处一圈都被磨破了,有些地方更是深可见骨。

那是被沉重的脚镣磨出来的伤。

凤二明明已经满心想的都是路萧,却连他的脚腕已经被铁镣铐磨伤都没有察觉。

空青先前没有注意到这个,也是吓了一跳,忙找军医去了。

路萧却像没事人一般:“不打紧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断胳膊断腿,不都忍过来了么?你看,我箭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白雁行知道他的性子,想到自己射出的那一箭,心中揪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只揉了揉路萧的发顶,又摸出一瓶药,半跪在地上,把路萧的脚搁在自己膝头给他上药。

他刚一碰上,路萧就“嘶”了一声:“雁行哥哥,轻点儿……”

“知道疼别总把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位置上。”白雁行斜他一眼,“你若真出了什么事,别说我,恐怕这里一群人的脑袋都该摘下来了。”

路萧很不好意思,呐呐地问:“父王……知道这事了么?”

白雁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表情忽然有些古怪:“没有。你被凤玄亭带去后,我同他通了几次信。他的意思是不会公布你的身份,也不会把你当作战俘遣送回国,但要崖边城作为交换。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之后……他除了继续攻城,好像也没做什么……”他有些探究地看着路萧。

“他养了个男伶,与我长得非常相似。”路萧没让白雁行猜,自己又爆了一个大的。

白雁行震惊不已:“他……对你……”

“也许有一些吧。”

他知道,他见到天心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对于凤二的事,他总会敏感一些。但……

“他如今前途无量,这一战以后,他会是凤国最受尊敬的人。非但如此,凤王碍于面子,怎么也得敬重他几分,时间久了,或许真有些父子情也不一定?”路萧勾了勾唇角,一个平静的笑容,“他不会放弃这些,也放弃不了。况且他现在能得到的,比对我那一点感情多得多,这最好不过了。”

第025章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王储的悲伤(慎)

路萧的回归让提心吊胆的楚军将领们都松了口气,但并没有给战局带来太大变化。

楚军防守固若金汤,凤军一时攻不破崖边城,但也没有给楚军任何突围的机会。

白雁行与路萧如今最担心的,仍是兖城的情况。

兖城守军多日等不到救援,城中水深火热,已经选择投降。兖城守军将领送出最后一封密信,痛心疾首地陈述兖城地狱般的境况:无粮无水,饥饿的百姓靠啃树皮活命,甚至有人易子而食,“屈服于民苦,非屈服于凤贼”。

送出密信后,那位将领选择了自刎谢罪。

更可怕的是,凤军很有可能会以兖城为基点,开辟新的战线。

“不可能吧,他们怎么会还有多余的兵力?”白雁行不太有底气地说。

“他们不需要多余的兵力。”路萧捏着密信,眼眶泛红。情绪稍稍稳定后,他接着说:“继续用围困兖城的军队,加上我们的降军,便足矣。”

白雁行沉默下来。

他知道路萧是对的,因为他们……已经再抽调不出任何兵马了。

不需很久,路萧一语成谶。紧临兖城的两座城池在一周内沦陷,楚王最新一道谕旨,虽仍命令他们继续抵抗,但已隐隐显出了要考虑和谈的意思。

白雁行戎马多年,头一次被打得这么憋屈,看到谕旨气得几乎咬碎银牙。每日的军事会议,楚军将领们照旧献计献策,为下一步行动争论得热火朝天,很有不到最后关头不放弃的决心,但苦于寻不到可行的计策,最终只能化为白雁行的一声苦笑:

“唯一的生路便是等老天开眼了。”

楚王又一道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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