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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行李老大介绍的,送一位叫张太太的女士到梨园里听戏,这位太太异常大方,包了他的月,每天拉这位女士过去,一个月下来能多赚不少钱。

没办法,家里还有多病的老母亲和弟弟要照顾,他自从半年前被陈家赶出来,就做起了这样的体力活,白日里去拉黄包车,晚上去一家餐馆里端盘子。

黄包车也是隔壁住着的李老大借给他的,说是买了新的,旧的暂时借给他不过每个月要意思意思点钱。

周枝没想过张太太竟然是存了那样的要求,那穿皮毛坎肩的女人搭着他的肩膀,说她很寂寞,女人吐气如兰,身体柔软。

轻柔地摸他的脸要他陪着去听戏,言语间还透露他跟梨园里唱戏的名伶云老板很像。

周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还要接着去赶工勉强拒绝了那位面色不虞的女士。

熟料在梨园门口拉客还遇到了这种事……

眼前的男人拉着气喘吁吁的他跑过了两条街才罢手,正笑意吟吟,“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只管跑就是了,他又不可能抢了你的车走,只等他自己生完闷气自己走便好。”

周枝低垂着头,闷闷道,“客人您是富贵公子,车在梨园门口不能久等,再过一会儿可能会被巡逻队拉走,我得罪了章老板,怕是要躲两天再拉车了。”

陈楠意听了他的话,有些埋怨自己的莽撞,想起自己拉着他一路感觉他似乎腿脚不便,心说一个靠出卖体力为生的竟然比穿大皮鞋的自己跑的还慢,便问道:“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崴到了。”

他随意惯了,便弯下身亲自用手撩起那人的裤管,正是春天,幸好那人里边未着其他衣物,眼见着细长匀称的小腿逐渐显露出来,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满是勒出来的青痕,膝盖上还有摔倒带血的伤,便耐心地用指尖轻轻拂过。

周枝眼前一阵恍惚,眼前的人五官均与自己已故的爱人极为相似,他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个荒唐的梦。

但周枝心里是清醒的,他闪躲了一下。

就听耳边那人依旧笑吟吟的问,“怎么跟新娘子一样含羞带怯的?”那人顿了顿,“跟我回家吧,小嫂子?”

梦彻底醒了。

第2章一道电光划过,怀里的人道:“你不过是个小孩子。”

明明算得上是初次见面,陈楠意对这位“小嫂子”却十分有好感,就像他喜欢女士烟一样,只要是合上眼缘,就没有缘由的喜欢。

陈楠意说完那句话,就眼见着小嫂子面色由红转白。

周枝定了好一会,才缓缓问道:“你是陈家的二少爷?”

他早该想到的,这人穿着一身时髦西装,长相五官面貌也与记忆中的那人极为相似,却不是陈家半年前召回来的二少爷还能是谁?

陈楠意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是我啊,嫂子你叫我楠意就好。”还挽住对方的手以示亲切。

陈家的大少爷叫陈楠实,二少爷自然是陈楠意。不过陈楠意足足比哥哥小了十二岁。

“别叫我嫂子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车夫担待不起。”周枝摆摆手挣脱开。

陈楠意被撂了脸色也不生气,反觉得他有趣的很,想想他毕竟是大哥许诺过一生的人,便也算是他的亲戚了。也不知他孤身漂泊许多年,此时又从哪来的亲戚情分。

便硬是缠上去要与他聊点别的。说了说周枝的工作,又说起现在的局势,又聊起了绵绵的春雨。

三月里春雨淅淅沥沥竟是如女子的眼泪,下了一阵就停。

周枝对他确实是爱答不理的,陈楠意也不恼,还说是怕一会雨又下起来,邀他去陈宅坐一坐。

周枝冷冰冰拒绝:“不好意思,贵府里怕是容不下我一个下等人。”

陈楠意满腔笑意僵在脸上,他在国外呆了八年,自然想法意识都先进许多,心说都是人哪来的上下等之分,若旁人这么觉得他不会多加置评,但若是这小嫂子,日后非要纠正他这奇怪想法不可。

“小嫂子,你这话从何说起?”又顿了顿,嬉皮笑脸道“你这冷冰冰的样子跟我大哥从前一模一样,他小时候就总爱板着脸教训我们这些小的,看来你与我们陈家是有缘分,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楠实是陈家的长子,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陈家是祖祖辈辈的a市人,继承的也是家族的生意。

从前陈楠实是大东家的时候,因着总是板着脸,难以接触,毫不平易近人,道上都叫他阎王爷。

不知是否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事,周枝竟答应了跟他回陈府“坐一坐”。

等两个人走到了府门前,陈楠意才恍然觉得不大妥当,若是把人接回来了,晚上住哪?大哥的房间早就被封起来了,客房吗?

若是吃饭又坐在哪?衣食用度又该如何?

只好暂且烦恼地放在一旁,容后再说。

幸好府里厅堂中正无人,向管家打听了才知道,老太太跟小姐是去西山上的寺庙里上香了,须得再晚些才能回来。

陈楠意暂且吐出一口气,带着周枝偷偷遛进自己卧房里。

等进了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正大光明进自己的屋里,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春雨正如他所说的,到了晚间又下了起来,却不是下午一样的温婉,像被抛弃的怨妇,混着雷声电光噼里啪啦落下来,像是在质问情郎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陈楠意便去吩咐佣人先在他屋里布菜,等老太太回来了,歇歇脚再去请安。

刚提起筷子,就有人通报,“老太太小姐回来啦”

陈楠意知道她们回来必是要问意儿去哪了,只好愁眉苦脸地出去迎接。

还跟周枝学样,“小嫂子,我娘待会进来了,肯定先在厅里问‘我儿?意儿?意儿去哪啦?’”

他拉长了脸扁着嘴,把陈太太的髓学了个十足十。终于把周枝逗乐了,脸上笑得红扑扑的。连眼角眉梢都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陈楠意偷偷咽了口水,心里居然有些欣慰,跟着他一起傻乐,“你终于笑了,不过不能再聊了,我得先下去跟她们吃饭。”

周枝便又不笑了。

他等陈楠意出去之后,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在那人意外离开之前,他也是见天把笑容挂在脸上,见什么都美滋滋的,便是见到枝头的小鸟,树根新长出来的蘑菇,都要跟那人分享的活泼性子。

但是自那人走的那一天,他所有喜悦的来源便仿佛全被掏空,失去了快乐的资本。

周枝数着陈楠意离开的脚步声。

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陈府的布局,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离开这座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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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

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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