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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的几名至交,前往渡口游湖逛花艇,温酒美人乡,醉生梦死,好不快活。后来大雪骤降,河道上统统都结了冰,歇在船舱中,怎么的也不够暖和,便别过艇里的姑娘,付了资后,撇下故友匆匆归去寓所。

远离花艇聚合的区域,河道上游孤单伶仃地飘着一艘商贾人家的游艇。白茫茫的雨夹雪中,有一人傲立船头,撑着一把花似火,水如蓝的油纸伞,遗世而独立,看见了便难以再移开眼睛。

许是酒意上头,甚觉寂寥难耐,白赋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魔怔一样小跑回去,路途湿冷打滑,他摔了一跤,没事人似的爬起来,上了原来的花艇。那姑娘正准备招待客人,瞧见他狼狈折返,半天没回神。姑娘素来对白赋有好感,便推脱了那等在一边的男子。

白赋钟爱姑娘和筠娘如出一辙的温婉性子,携了她,又唤上一名姿色不俗的女子,招呼最近的船家,将他们送到那只游艇边上。

“是你。”楼千弦一眼便认出白赋来,恹恹的,“你来做什么。”

白赋落拓不羁,拱手作揖,跃跃欲试准备登船。陆宣早听闻了船桨拨动河水的声响,打在冰渣子上,噼里啪啦的,似冲着自家的艇子来,就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早早喊了人,从舱内钻出。见少爷的不悦几近实质化了,陆宣哎哎叫嚷,“你这人是干嘛的,擅闯民宅,哦不,民艇!”

说话间,就将脚已经跨过来的白赋推搡回去。河水滔滔,他一个颠簸,险些没摔个狗啃泥,亏得两个姑娘在后扶了一把。白赋道,“你我同窗一场,不至于这样待我罢。

第17章第十七章

楼千弦居高临下打量他一眼,白赋被看得眼皮子直跳,定睛一瞧,终于发现了违和感在何处。他同楼千弦少则阔别了三年有余,他身量还一如当初在沧浪亭时一样不见长,就像被时间遗忘了似的。顿时,白赋想到了和楼千弦走得很近的少年,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中炸开,突然萌生了退意。

“可以。”楼千弦垂眼,示意陆宣放行,“此行之后,你我再无半分瓜葛。”

事与愿违。白赋后悔莫及,仅能硬着头皮上了船。

尾随其后的两位花娘眼神一亮。舱内陈设致而朴素,华美而不落俗气,烛火通明,映得熠熠生辉。二位姑娘解下披肩,和白赋交好的那位坐在他身旁,后来叫上的知晓自己将要陪伴之人是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不禁窃喜,心生娇羞。

她尚未来得及动作,楼千弦便冷冷刮了她一眼,“回去,我不要你。”

陆宣整张娃娃脸几乎淹没在狐裘中,冷得牙齿咯咯作响,嘴上功夫一点不落下,安抚那姑娘道,“小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少夫人那叫一个珠玉在前,你这木椟就甭在这里白力气了。”

虽非评头论足,挑剔得一文不值,但这也够叫人伤自尊的。那姑娘脸色发青,缩回白赋身边半天不给人好脸色瞧。

白赋心胸豁达,既来之则安之,就打趣道,“楼弟何必如此,为兄不过一番好意。”说着,伸手拈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齿颊留香,只有楼千弦这样人,才有底气享用这种宫廷贵族的小吃。端着食碟的小丫鬟怔怔看了看白赋,又看了看楼千弦,急得差点儿落下泪来。

船舱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罢了,让他们吃。”楼千弦道。

小丫鬟没打采地诺了声,白赋和两位姑娘不得其解,着实抵受不住那形如百花的糕点的诱惑,既然主人家都开口了,便不再拘禁,放开怀抱尝了遍。那小丫鬟气鼓鼓地,那煮茶的红泥小火炉推得远些,誓死捍卫夫人的茶!

一位姑娘被那那满室茶香勾起了瘾子,开口讨了一杯,小丫鬟道,“姑娘稍等,奴婢为你准备。”说罢,便另架起火炉,手脚麻利烹煮了一壶,为三位不速之客斟上。白赋和几人一挑眉头,茶汤甘美,但和萦绕的茶雾相较,孰高孰低,一闻便知。

“你已经娶亲?”白赋一直惦记着陆宣方才的话,当年在沧浪亭的事他虽算不上耿耿于怀,但始终是心中挥之不去的疑问,如今触景生情,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能够落地。

楼千弦冷意稍退,颌首。

“恭喜。”

“谢了。”

白赋吁了口气,他知晓楼家一家以经商为业,他猜度楼千弦此行的目的,八九不离十和生意有关。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还在生闷气的姑娘,白赋心生怜悯,便恃以兄长的口吻,点醒楼千弦,“男子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楼弟何必钻牛角尖,拂了姻缘?”

白赋本来没指望楼千弦开口,不料他竟然破天荒置了茶盏,看来男子一旦成家,心性就不了一通转化。楼千弦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情深意切,还需以俗世的规条来度量,着实可笑。”

“女子福泽不深,若是香消玉殒,总归得有伊人相傍,重入春梦。”白赋突然想到他那娇柔的筠娘,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希望别一语成谶。

楼千弦笑了下,伴在白赋身边的两位姑娘顿住,口舌干燥,不约而同端起茶盏,啜了口茶,复又啜了口,久久未能平复。她们不由自主思忖着,若招待的是人是他,那几番圆银倒过来赠他也行。

楼千弦说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赋,“那何不生死与共呢?卿生君亦生,卿死君亦死,不是一桩美事么。”

白赋被他这样找茬,丢尽面子,顿时也有些懊恼,怒道,“若是君先死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纵然要堕入幽冥血狱,当要他相伴身侧,至死不渝。”

少年面容平静地诉说着鲜血淋漓的话语,叫人不寒而栗,如果这世上真有肉体消亡而魂灵不灭的说法,他定要化为厉鬼,从幽明路途爬回人间,将所爱亲手拉入死亡的深渊。

痴儿。白赋拍了拍被他镇住心神的小娘,讥笑道,“如此非常之情,恐怕尊夫人消受不起。”

江上风雪声大作,扑簌簌的,像陷入了漩涡,冰霜四合,迷茫了方向。脸舱内的炉火,都禁不住的严峻的寒意,险些湮灭。突然之间,慈竹帘子被一只莹白如白玉般的手掀起一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黛蓝的衣角,接而是沾染霜雪的一缕鬓发,最后是花颜靡丽、一如往昔的致容颜。

白赋和楼千弦的对话他不晓得听去了多少,他道,“子非鱼,安知鱼,能否消受此份情意,局中人知晓就已经足够。”

舱内众人眼睛一亮,此起彼落地喊了声“二少”,死气沉沉的狭隘的空间瞬间活了过来。楼千弦起身,拿帕子为他拭去身上的霜雪,披上一早预备的狐裘,抚平褶子。明明可以假手于人的繁琐步骤,他偏生要纡尊降贵,亲力亲为。

楼千弦和洛蓝紧挨坐在一起,那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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