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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保护在象牙塔里的贵族少,不过是每个人了解到世界的不同面目而已。

透过观察,楼千弦没多大功夫,就发现了北院的异常。有趣的是,无须他想方设法去深究打探,对方已经亲自送上门来楼青衣拖家带口入驻楼宅以前,除了宅子的老人齐叔,所有人都是洛蓝找来的,他对洛蓝近乎盲目的信任,以至于他从未深究过这些整日盘桓在府中的人的背景眼前笑眯眯的护院楼千弦印象颇为深刻。

“在下陆宣。”那护院向他拱手抱拳,没心没肺的。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枚小小的虎牙,“今早起来,突然觉得天朗气清,神抖擞。我有预感,没准是少爷在念叨我的。”

后续的交谈中,陆宣坦荡荡地自曝底细,“在下正式成为护院以前,是一名山贼。”楼千弦这回总算惊讶了,陆宣小小得得意了下。这也难怪,他随是二十好几的人,却生得细皮嫩肉,面容比实际的年轻。若自诩为名落孙山的落魄书生,没准能混个私塾先生的职务,毕竟他与生俱来一副读书人的皮相,慈眉善目,终归叫人容易接受。

“不止是我,诸多的护院兄弟,也是同一个寨子来的。”陆宣琢磨了下,决定还是从实招来。

如果能光明正大地活下去,谁愿意背负起一个人见人喊打的骂名。陆宣是广东人,他是在一个偏僻荒凉的村子里长大的。陆家的老祖宗们原本不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他们之所以会开辟那穷困潦倒的荒山野岭,落地生根,很大部分原因得归咎于躲避战乱纷争。

村子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不仅凿了井口鱼池,还开辟渠道,从山上引水入村,以供灌溉菜田。遥遥望去,房屋林立,规若棋盘。农耕和渔业是村民赖以为生的命脉,故而,可以说,三年前的连年天灾对村民造成了致命性的损害。

庄稼失,家家户户的储备粮食一天天减少,直到有一日,所有人都揭不开锅时,好不容易等到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物资。一辆辆板车轰轰隆隆地拉入村子,村民满怀希冀,掀开白布,解开鼓鼓囊囊的深褐色粗麻袋,灰黄的米粒中混有大半的粗糙砂砾。

勒紧裤头捻了半天,孩子高的米袋中,能下过的米粒,还不到三分之一。负责赈灾的贪官污吏早就将银子贪墨干净。村中人学识浅薄,不晓得写状纸,求救无门。再到后来,连做样子的工夫都省了,焉知道故土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阶段。

“楼千弦少爷。你可知道,我曾经有个三岁的小妹,叽叽喳喳的,我还替她缝过花裙子呢。在我和爹娘快饿死的时候,我妹妹不见了。”陆宣龇出一个纸一样苍白的笑容,“那天我们家做了一顿红烧肉。”

悲剧不能一直轮回下去。陆宣和村里的壮丁开始蛰伏在官府马车必经的路途,抢一辆官府的马车,能够维持他们村半个月的饭食,此消彼长,此行并非长远之计。很快的,报复来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股煤油味。”陆宣说,“我们蹲点的地方,距离村子有十里路。整个村子都淋上了煤油,他们点燃了火把,一直等着,等我们赶回去,亲眼看他们点火。”

楼千弦沉默了许久,拳头握紧又松开。

“火势蔓延的很快,长空大地,没有半不是赤红的。”陆宣说,他眼底突然掠过一缕光,“我本以为一切都要完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下雪了。漫天的风雪,滔天的火焰统统凝结起来你知道广东是不可能下雪的我没想到,还能活下来。”

“村里的老人说我八字轻,在转瞬即逝的一刹那,”陆宣十分诚恳,附过去轻声道,“我看见了二少。”

相视无言。

“我可以相信你吗,陆宣。”

“你可以相信二少。”

第10章第十章

三天后,陆宣神清气朗敲开楼千弦的门。

大步流星跨入,身后还跟着个颤颤巍巍地小弟,个头不知比陆宣壮硕多少倍,胆子小得恨,哆哆嗦嗦的。他怀里揣着一个木箱,力度不住,轰然砸道桌上,老脸一红。得了陆宣的指示,他如获大赦,有些羞涩地一拱手一抱拳,轻手轻脚做贼似的退了出去,带上门。

楼千弦耷拉眼皮子,松松垮垮看了眼桌上的木盒,“谁的首级?”

陆宣一拍大腿,不干了,机会千载难逢,肯定不能白白浪少爷的梗儿和自个儿的演技,“哟吼,那个把小蹄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跟咱们玉树临风的少爷抬杠!”

扪心自问,陆宣当个护院真是屈才了。

检阅过陆宣捎来的情报以后,楼千弦命人送来账本清一色是先前转交给楼青衣管理的铺子的。楼千弦从蛛丝马迹中,筛掉了掩人耳目的伪造消息,楼青衣一家人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楼青衣管理的铺子,不绝有昂贵商品贱价沽出的记录,经查探,发现买家无一不是他的手下的人,偷偷购以后,索性运道楼青衣外省的店面,转而高价卖出。亏欠的款项,楼青衣尽数赖在货运过程的意外损毁,他恃着楼千弦的不作为,自接手那日起便不给洛蓝送去账本,如果这次不是楼千弦亲自开口,不晓得还能瞒多久。

再者,楼青衣的手伸得比他们想象中要长得多。一般进口货品从邮轮上卸下,会先寄存在码头附近的一个楼家长期租赁的仓库中,清点完长途跋涉的损失,再依照货运单子重新记录一遍。楼青衣私底下买了记录员,下笔摘录前按照楼青衣的意思,先扣下三四件价值不菲的商品,尔后取巧修改一下数字。

掌柜的几乎没有人看得懂洋文,所以即便他们想要追究,也务必先过了记录员那关。记录员同楼青衣狼狈为奸,账本定然篡改得滴水不漏,原文合同早被他藏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陈氏嗜好藏玉石首饰,掌管公中用度后,每个月总不有几家首饰店的单子记公账上面。款式时兴,随了京城贵胄夫人小姐们的喜好,单看那串可怖的数字,便知道他中饱私囊的势头多么凶猛。

至于楼千若,不得不说,读书的事情上,的确不失为一株好苗子。不过此人好色成性,随父母来到楼宅以前,业已同诸多少男少女纠缠不清,迄今为止,青楼老鸨而还念叨着他的赊账。

每每提及楼千若此人,那些个老鸨而定当唾了口,嗤笑道,“说什么苍天为证,日月为凭,这生绝不辜负。楼千若这种手段,只有那些入世未深的蠢货才会相信。你瞧他那花言巧语,都忽悠了我多少姑娘了,嗯?等他真有高中的一天,还不是转眼就同哪位官老爷的千金缔结姻亲么。好笑。”

“眼光倒是不差。”楼千弦评论道。轮到陆宣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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