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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他是最特别的,昔日里怜悯泯泯众生的神佛,此际独属他一人。

洛蓝问,“害怕?”

楼千弦回想那些被欺负掠夺的种种经历,硬着心肠摇了摇头。

洛蓝谙悉楼千弦的软善性子,解释说,“此人姓庄名云,贪而好色,然死性不改。那日从宅中夺走的陈设,早已在赌场败光,欠下巨额债款,他本打算把妻子送给放高利贷的人,一双儿女卖到化解,权当偿还贷款。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将他打入打牢,是最好的法子。”

顿了顿,洛蓝突然伸手替楼千弦理顺鬓发,宽广的衣袍滑落至臂弯,皮肤细腻白皙,宛如一泓寒潭映月,美得不可方物。

洛蓝浑然未觉不妥,“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雅俗善恶并存而无相矛盾冲突,莫要轻信。”楼千弦双泛着红晕,移不开眼睛,呆愣的模样只把洛蓝逗乐,捏捏楼千弦柔软的脸颊后,洛蓝迈开步子。

“走罢,将笔墨备妥。”

楼千弦合着是上学的年级了,经洛蓝的从中联络,他被安排贾兼贺先生门下治学。贾先生驰名吴地,他的盛名,齐叔亦有耳闻。据说贾先生气人,学识渊博,有博古通今之才,尤善朴学议论,若为少爷启蒙,贾先生当之无愧。不过,老齐叔有一点想不通。

待送行归来,老齐叔毕恭毕敬请教二少楼千弦少爷的授意下,楼家上下都得尊称他为二少爷,不可直呼其名道,“二少为何必要少爷上书馆,而不是聘请具有德望盛名的教习先生至府上来?”楼千弦少爷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父,均行的这一传统。

笔锋拧转,洛蓝蘸了些墨水,语调是他独有的慵懒同漫不经心,“少爷年幼,久居海外,令他多接触朋辈,或更有益于他同人相处交流罢了。再说”

老齐叔眉梢一挑,胃口被吊了起来。

“我总归有辞去的时候,楼千弦依赖我过甚,并非好事。”

老齐一急,忙追问道,“二少不走,不行么?”

洛蓝笑而不语。

第4章第四章

有了楼家的异姓二少爷雷厉风行的治理下,楼家的产业逐渐步入正轨,恢复运作。楼千弦初入书馆,虽下定决心专心致志,学成归去,但小孩子的心性就像一簇野火,蕴含它特有的生命力量。楼千弦同父母久居英国,接受的教育的学科体系同书馆的截然不同。幸好楼先生有先见之明,归功他悉心诱导下,楼千弦的汉语不俗。

只不过,楼千弦的人生观、价值观深受西方文化影响,和书馆传授的那一套圣人思想相去甚远,他那偶发的见解颇为惊世骇俗,令贾先生头痛不已。然而,楼千弦是先生书馆中年纪最小的,生得致白净,性子率真可爱,天资聪颖,懂得举一反三,因而深得贾先生心意。

再者,同窗念他年幼,怜悯他幼年失怙,对楼千弦总是格外照料,慢慢的,楼千弦也同同窗数落下来,结识不少好友。

有别他人,楼千弦另外还拥有英国国籍,他不必谨遵剃发令。白赋觉得他不拘虚礼,文题不俗,便主动同楼千弦交好,探听英国风俗逸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当儿,白赋砸吧砸吧嘴巴,顿觉得索然无味。

一日下学后,白赋悄悄叫上楼千弦,同三五知己,来到书馆后的园林中。园林由贾兼贺先生一手设计,叠石成山,流水湍急,谭中锦鲤畅游嬉戏,波光徜徉。碎石小径迂回蜿蜒,道旁植了矮灌木,郁郁绿意,令人心醉神驰。

几人在亭中铺了棉麻,席地而坐,众人相视一笑,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人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端来酒壶食盒,酒香甘醇,吃□□巧,不觉教人食指大动。几名学子三下五除二将碗筷摆妥,白赋便教楼千弦行酒令。

论小聚的形式,同下午茶形似,但个中门道,绝非一般,楼千弦虽然心中掠过丝丝缕缕的不安,但好奇心膨胀得厉害,玩心大起,觉得无一不新鲜,故并不推拒,乐在其中。白赋瞧他玩得开,起哄强邀他续杯再饮,一壶温酒很快就见了底。

正当尽兴处,竟有一奴仆急匆匆奔来寻楼千弦,本来洋溢着欢快的面容在看清少爷的境况后,不由头皮一麻,神色张皇失措,结结巴巴禀报道,“二、二少来接您下学,正往这边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瑰姿艳逸的少年从绿荫中踱来,仪静体闲,娴雅的身姿迈入亭中,浅淡的檀香味徒添了一缕庄重严肃的圣洁。酒意深沉,微醺之下,少年仿佛披了层朦胧的薄纱,益发令人心中滋生了探究追寻那抹艳色的欲望。

楼千弦心里突然一阵发虚,方寸大乱。他连忙迎上前,“你来了。”话语中自然流露的殷切,同洛蓝的漠然形成巨大的落差。洛蓝耷拉眼皮,眸子半阖,扫视满地的杯盘狼藉,脸色有些阴沉,却没言明,抬手拭掉楼千弦嘴角的酒痕,“你先拾,我和先生说说话。”

说罢,头也不回朝书馆方向走去。

贾先生和洛蓝一贯以书信来往,端那苍劲有力的字迹,想必洛蓝是有着丰富阅历、才学隽雅之人,不料……如此的年幼。洛蓝接过贾先生递送过来的茶盏,仿佛早就洞穿,“世有三岁之翁,百岁之童,不过是心境之差罢了,先生并非俗人,何必拘泥于这具皮囊。”

洛蓝抿了一口茶,向贾先生禀明来意,索要了楼千弦的文题,摊开一看,上头布满朱笔批改的痕迹,俨然出自先生的手笔。

“楼千弦此子,聪慧过人,不过这思虑的脉络,这见解太过离经叛道,恐怕不为世道所容。”

洛蓝听罢,遂合上文题,叠好入袖中。贾兼贺先生看出他不打算教导劝诫楼千弦,着实不愿白白毁了一株好苗子,只得好生劝说他,“楼千弦资质不俗,倘若能加以□□矫正,假以时日,定是国之栋梁。”

“先生。”洛蓝抬眼看他,“天下之大,国之栋梁不知凡几,楼千弦,唯有一人,你我凭什么道理迫使他沦为憧憧往来者之一?”

同贾兼贺先生会晤完毕,归来已是傍晚火烧云的时分。洛蓝凝神凝望流云,整个人都镀上了橘金色,凄清寂寥,像一缕随时飘散远而淡的幽香。他不发一言,楼千弦心中悬着千斤大石,萦回着可怕的预感。为了打消一再折腾他压抑,他轻轻靠近洛蓝,想要牵对方的手。指尖眼见就要触及,冷不防一痛,洛蓝回身过来,攥着一把鎏金折扇,啪地将他打开。

“你太脏了。”

洛蓝淡然的目光并无波澜,不过是直白坦率地陈述一个事实。

被洛蓝荡然的眼神攫住了心神,楼千弦宛如受了雷击,愣怔在原地,眼巴巴看着,洛蓝将那鎏金折扇随手丢给奴仆后,孑然离去。半刻钟也不愿多待,他来是这般厌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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