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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洗脸。

清澈的自来水从水喉中哗哗流出,江瑜捧着一捧扑到脸上,他想,我们就要和好了!

他飞快地洗了个脸,偷偷用了成浩的毛巾,走出卫生间成浩正在门口等他,他想说这水可太凉了要安个热水器才行,刚一张口成浩将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来,低声道:“拿着路上吃,你走吧。”

江瑜看了看,发现是一袋豆浆和两个包子,他的心脏再次坠入了谷底,脚腕的疼痛也鲜明起来,背着手不去接,抬着眼睛可怜地望着成浩,小声说:“我没有钱。”

“在你兜里。”

江瑜一摸外套,果然从口袋中摸出几张粉色的纸币。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把纸币放在简陋的餐桌上,赌气似的说:“我不要你的钱。”

“好,”成浩点点头,把豆浆和包子也放在餐桌上,自己在桌前一坐,也不再看江瑜,只说,“那你就这么走吧。”

江瑜站着没动,要拼命眨眼睛才能让自己不掉下眼泪来。

两人都不说话,成浩已经自顾自吃起了早餐,江瑜闻着那香味,咬紧了嘴唇,半天才说:“我也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就买不了火车票,成浩手一顿,将吸得干干净净的豆浆袋掷进脚下的垃圾桶,站起来冷淡地说:“去坐汽车,我给你买车票。”

江瑜从未坐过长途汽车,甚至在这次来找成浩之前,他连火车硬座都没坐过。高考结束他如愿和成浩读了同一所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激动得一夜没有合眼,脑子里幻想的,全都是他和成浩的未来。开学前他执意要和成浩一同去报道,那时老爸还没有察觉他和成浩的关系,他软磨硬泡,老爸勉强同意自己带着他的行李在学校等他,放他和成浩去坐火车。

那是他第一次坐卧铺,他坐在最高的三层,脚丫从床沿边垂下来,故意去碰睡他下铺的成浩的脸颊。成浩开始不理他,只专心看手中的小说,后来被他闹得烦了,才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去挠他的脚心。江瑜怕痒,一边笑一边求饶,成浩要他叫一声哥才肯放过他。

“走吧。”

成浩的声音打断了江瑜的回忆,江瑜陷在回忆里,一抬头才发现成浩已经站在了门口,像是迫不及待要把他送走。

江瑜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成浩是在自家的客厅成浩初三时失去双亲,是靠江瑜父亲的资助才能继续读书,过年时他来给父亲拜年。父亲资助的学生很多,单是那天下午来拜年的就有五六个,最显眼的那个就是成浩。江瑜那时候趿着拖鞋,睡眼朦胧地从楼上走下,成浩冲他微微一笑,客气又疏离道:“你好。”

你好,这是成浩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每每回忆起他的心口都微微发烫。

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江瑜偷偷地想。

一转眼成浩已经走出门,他连忙追上,脚腕疼得厉害,没成想前头那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江瑜走得急,险些就撞上他的背。

成浩转过身看着他,江瑜对着那双眼睛,他想说这里实在是潮湿不如淞城,又想说不知江那岸都是什么,最后只张了张嘴,刚说出一个“我”字,成浩就开口打断了他:“去车站吧。”

“……还没吃饭呢。”他仍然讲那句话说完了,只可惜声音太小,被成浩的声音盖住,谁都没有听见。

我还没有吃饭呢,他在心里固执地重复一遍,呆呆地跟在成浩身后,随他一起下了楼。

清晨的公交人依旧不多,车厢摇摇晃晃,每个人都昏昏欲睡。成浩坐在最前方三个一排的纵向座位,江瑜想挨着他坐下,想了想,最终还是与他中间隔了一个,一人一端,各怀心思。

江瑜赌气般紧挨着座位旁的栏杆,有时候他甚至想,不然就这样算了吧,说不定成浩也没有那么爱他,都是自己死缠烂打他才勉强同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背后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风从缝隙中吹进车厢,裹挟着一阵雨季将来时特有的潮湿,江瑜回头望去,看到一株株广玉兰飞快地后退着,绿的枝叶,白的花瓣,仿佛有淡淡的花香随着风一起飘来。

大三的时候,老爸知晓了他和成浩的关系,江瑜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只是有一天他忽然就敲响了出租屋的房门,把江瑜强行带回了家。

江瑜被关在家中一个星期,那是他自从高二和成浩在一起后第一次和对方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更是他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和老爸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他一向乖巧听话,这次却一反常态得倔强,无论老爸和姐姐怎么劝怎么骂,他总是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就是喜欢他。”

江瑜从小就不会撒谎,他不懂得以退为进,更不懂得什么迂回作战、来日方长,他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跟那个人在一起,是一秒种都不能多等的。

最终江瑜如愿被放出了家门,老爸只说他总有一天会后悔,江瑜不以为意。他深陷爱情,当他走出家门,一眼望去大门对面正是一株成年的广玉兰,绿的枝叶,白的花瓣,那人就站在树下,遥遥望着他,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同样被深深爱着。

那年暑假成浩忽然决定放弃读研,转而去了一家公司实习,他在实习期间表现突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实习期结束前就能签约,可是一个暑假过去,签约的几人中却没有他。江瑜得知后着急,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成浩却说没有关系,这家公司门槛太高,工作总是能找到的。

江瑜大学期间一直浑浑噩噩,成浩要考研他也跟着要考,现在成浩不考了却要他继续准备,他实习时早出晚归,每晚也不忘检查江瑜的复习成果。

秋招快要结束,成浩投出的简历却都石沉大海,他在江瑜面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有一次江瑜洗完澡走到卧室门口,发现他正望着台灯发呆,那样英俊的侧脸,却不知怎么地叫江瑜心酸。

睡觉的时候两人习惯挨在一起,江瑜在黑暗中想,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有手有脚,不能再靠别人养活,离开家时他把老爸给他的所有卡都留下了,手上剩下的只有一张存着压岁钱的储蓄卡,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也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钱,摸出手机躲在被窝里偷偷一查才发现所剩无几。江瑜人生中前二十年甚至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这一刻却忽然像开窍一样第一次有了想要挣钱的打算。

可惜他所会的实在不多,实习也是老爸托人开了证明草草了事,他没有头绪,就去找成浩帮他出主意,成浩却皱起了眉头,要他把今天份的单词背完再说,江瑜继续追问他就用热吻堵住他的嘴,江瑜被他吻得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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