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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地步,以萧然内敛沉稳的性子绝对不会动他,休戈服服帖帖的躺在毯子上一副被打乖的老实模样,战功赫赫平定部族的一国之君,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北原首领,就这样毫无气势也不做任何反抗的歇在了帐子里。

北原的医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直很头疼自家这个皮糙肉厚的王上,休戈是钢筋铁骨强健孔武,可人终究是肉体凡胎,该注意的还得注意,海力斯正愁着一会怎么能给休戈灌两碗药下去,狼毒可大可小,眼下是盛夏,蚊虫多疫病多,多加防范总是没错的。

出帐的人却不是休戈,身形瘦削的南朝青年一身黑色窄衣,马裤马靴皆有暗银纹饰,那是休戈惯穿的图案,也是北原王室专用的纹饰。

正值放牧的繁忙时节,海力斯是医官也是一方掌事,这片牧场是他管辖的地方,他与休戈的年岁相仿,也算是光着屁股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只是他性子稳重些,年少时就离开昭远跟着父母四处任职掌事。

他知道萧然这个人,十年前,休戈十六岁,跟随先王去南朝进贡,南朝与北原算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可南朝守着崇关,崇关山野连绵,富藏铁矿,那一年南朝又开到一处巨矿,铁石如流水一样源源不绝,南朝因而盛气凌人,那年故意宴请诸国国君,看似亲厚实则立威。

说来也是有趣,休戈少年时长得慢,个子一直是他们中最矮的,少时的小王子脾气颇大,始终拿身高当成不高兴的由头,整日上树下河胡作非为,然而从南朝回来的休戈却仿佛变了个人,每日勤练武勤读书,抻筋蹬腿强身健体,附带着还每晚都要喝两大碗牛奶。

又两年后,休戈成了他们平辈中最高大勇猛的人,他们都知道小王子在心里藏了一个心上人,虽然那人远在南朝,但他们总觉得以休戈的心性,他们未来的王后肯定很快就会嫁过来。

可这一等就是十年,休戈二十岁的时候本已打算去提亲,然而那年天灾突至,水源枯竭草场枯死,牛羊死了大半,举国上下民不聊生,他们的先王在赈灾的时候操劳过度撒手人寰,先王后陪着休戈撑到最后,待灾情缓解大半休戈登上王位的时候,也因思念成疾随着夫君去了。

之后就是数年的南征北战,新王要平定部族铸稳疆域,海力斯小时候一直觉得休戈是他们几个朋友中命最好的,生在王族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后来他才发现休戈的确是最晚扛起重担的那一个,可他扛得是北原天下无数臣民的性命,甚至因为肩上的担子就连少时的憧憬也迟迟不能得偿所愿。

萧然出帐后其实有点懵,他的北原语还在入门阶段,根本无法和休戈的族人正常交流,他想要给休戈弄点药和吃的,想归想但真的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

萧然四下看了一圈,这应该是牧人的一个小居落,没有兵营那种肃杀的感觉,他眼熟的安格沁和其他几个骑手都不在,营地里也几乎没有几个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朝蹲在帐门口的海力斯走过去,一边指着休戈所在的帐篷,一边比划着他想要的东西,他倒是会说水这个词,休戈教过他,萧然干巴巴的重复了一边非常不标准的异族语,因为紧张使然,还念错了一个音。

海力斯对萧然的第一眼感觉很好,萧然不似北原人意想中的南朝人,不迂腐不矫情,身上有一种让人很容易产生好看的干练清爽,海力斯摸了摸自己没蓄须的下巴一眨眼睛,浅灰色的瞳仁里隐隐泛出了些许笑意,他起身理好衣襟先朝着萧然颔首行礼,萧然是休戈的挚爱,那就理应算是他半个君主。

海力斯与其他那些挚友兄弟都对休戈抱有一定的歉疚,是他们不够骁勇贤明才让休戈因为国事一拖再拖,南朝新帝打算和亲的时候他们都说干脆趁乱举兵打过去,休戈是北原的国君,是该以大局为重心怀家国黎民,可他们不愿自己的兄弟手足再受煎熬之苦。

好在休戈娶回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南朝三公主,而是他心心念念数年的那个清瘦影卫,海力斯先前还怕萧然一根筋,不舍旧主把休戈的真心弃之不顾,可当他见到萧然的时候他就立刻安心了,且不论萧然是否情深如休戈,单是这副几近抓耳挠腮来找他替休戈拿药的样子就足以让他放下戒备。

“药在灶上备着呢,水和吃的也有,你跟我来拿吧,王上一贯不愿意吃药,还得让萧公子多帮忙。”

海力斯的汉话只比休戈差一点,他喜欢一个南朝来的姑娘,为此一心学了很久,海力斯冲着萧然促狭一笑,还算厚道的没有纠正那个错误的发音。

萧然稍有窘迫的怔了片刻,继而干咳一声轻轻应下,他跟着海力斯往外走了几步穿过几个帐篷,远处的草场豁然开朗,成群结队的牛羊看起来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毛球,边上放牧的北原人三五结伴的骑着马走在一起,风送过来他们口中古朴悠远的牧歌,白云飘荡日头金黄。

灶上温着涩苦的汤药,萧然闻着都觉得苦,他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询问能不能加点糖进去,海力斯盛药的手一顿,先是嘴角微抽着告诉他会影响药效,然后又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还以为萧然是个成熟稳重的,能帮他克一克一向不遵医嘱的休戈,到头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上去明理懂事的实则更不靠谱,往药里放糖这种要求都能提得出来。

萧然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心疼休戈的意思,海力斯嘬着自己的牙花子懒得腹诽,他无奈之余也算是更加心安,虽然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但总归能看出来萧然是向着休戈的,他的主君好歹没白相思十年。

除了内服的汤药就是外敷的伤药和干净的纱布还有宽敞的衣裳,萧然端着放药碗的托盘跟在海力斯身后一样一样的要,光是外敷药就从消炎止血的一直要到镇痛安神的。

北原与南朝的医术是两个流派,比起南朝那种繁琐复杂的按剂量来的药方,北原的药要简单许多,海力斯擅用草药,且每次都是直接用天然的草药不做二次处理,萧然要得药膏他这根本没有。

再者休戈一贯皮糙肉厚,及骨刀伤都能痊愈得不留疤,海力斯已经忘了半刻之前还担心狼毒可大可小的那个人是谁,他从随身的药箱里找了一卷干净绷带和仅剩的两根药草一股脑塞给他,大有再往外拿东西就会倾家荡产的意思,

萧然只得端着一堆东西噤了声,他另一只手臂上还挂着给休戈带得干净衣服,照理说他臂力很好,单手端着托盘绝不吃力也很稳定,只是他伤愈之后身子总有些不太协调的小毛病,拿托盘的右肩稍微有些倾斜。

海力斯掏干净药箱就发现了他的异样,故而一路上眯着眼睛多看了萧然的肩膀几眼,他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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