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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的孩子放学回来,还问他是要找谁;最后又去原来三月面馆的小店选了一个临床的位子坐下,点了一份普通的凉皮,等凉皮被端上来时,他又不知所踪。

约莫过了几百年,整个碧穹天人人皆知执印官十九,几乎都快忘了尊主沥云的存在。沥云神龙见首不见尾,渐渐地,连五仙童也习惯了不再去寻他。

那一年中元节,恰逢整百年的大日子,碧穹天依例要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碧穹天的正牌尊主沥云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十九便代尊主之职,将碧穹天圣印拿去往生泉接受洗礼。

十九日常忙于两司政务,鲜少有机会到碧穹天传说中的秘境圣地去一览美景,故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往生泉。

这里跟碧穹天四处荒芜幽暗的景象大为不同,这里春光明媚,温暖惬意,杏花灼灼,清泉幽幽。

定睛一看,树下寂静地坐着一人,他面容恬淡,神色安详,手中握着一卷来自于天机老人的生死命簿。

十九在那人面前伏地长拜,痛哭流涕。

碧穹天尊主两司执印官沥云,得道入圣,飞升神界了。

第50章第五十章曲终

东方有海名须若,海外有山名钟梧,这钟梧山上香木繁盛,云遮雾绕,便是太胤尊君的居所。

离那钟梧山十万八千里外的海面上还落着一方小屿,那里住着一位举止荒诞、行事不羁的玄玉真人。

虽说这两地相隔甚远,可这玄玉真人每年定有两回,行云腾雾地要来尊君的府上拜访,名曰求道,实为骚扰。那尊君一向潜心修行,诸事无碍,对于这位晨昏定省般前来叨扰的真人烦不胜烦,每每遇着了,便借口外出云游,避而不见。纵使见了面,也是冷若冰霜,叫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一般人见了如此这般,心里也就明白了大半。人生在世,不过“知趣”二字,给对方留一点余地,给自己摆一个台阶,顺着也就下来了。

可这位真人,偏偏不懂这个道理。不撞了南墙不知回头,不见到棺材不懂落泪。

按理说,能悟道晋神的,天资应是远超常人才对,不过这玄玉真人,唯有脸皮是远超于常人的,纵使吃了无数闭门羹,也要在太胤殿前程门立雪,扰的天界流言蜚语散播不止,绯闻八卦沸沸扬扬。

那一年四月,玄玉真人又来尊君府外等着。太胤殿仍是大门紧闭,往年总有位扎着总角的仙童出门来劝,不是说尊君不适,就是说尊君不在,不论一年四季,总是不巧。

这位仙童的总角扎了三百年,今年也不知留长了些没,却也未见他再出来了。

一个总归闭门不见,一个横竖赖着不走,故而连劝都懒得劝了。

玄玉却也不恼,只在那殿外的杏花树下侧卧着小憩。

太胤不喜红花艳卉,钟梧山上多碧竹神木,奇草仙藤,只此一处生了一株粉香嫩红,便是那年玄玉吃了杏子随手丢了杏核偶然种下的,没想到便也生长至今,在一片翠墨浓绿中不经意洒下的一点胭脂,倒也美的别致。

玄玉抱了一坛百果猴儿酿,在杏花树下独酌小饮,不多时便有了醉意,披了一身的杏瓣红霞甜甜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玄玉在屋内幽幽转醒。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道怎么回了紫溟洲了。

可他揉揉眼睛又仔细瞧了瞧,这屋子端方大气,轩昂肃正,哪里是紫溟洲的模样。

玄玉心中一喜,这里竟然是太胤殿内吗?

太胤尊君竟然放了他进来,果真是积年累月,水滴亦能穿石,百年一见,铁树也能开花,守得云开见月明!玄玉忽闻见一阵醉人酒气扑面而来,香甜异常,他寻着气味找去,却见他那坛极难得的百果猴儿酿竟也好端端的放在桌上。

正窃喜间,忽见太胤猝不及防地握着书卷走了进来,只淡然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你醒了,醒了便回去。”

玄玉瞧着太胤冰冷的神色,暗地里啧啧两声道,“尊君瞧着冷冰冰的,说话也硬邦邦的,其实心里着实温柔的紧。”

太胤转过身不再看他,只将视线放在手中的书卷上,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奥秘大义,“我不过是怕损了太胤殿的颜面。”

玄玉心中轻哼一声,转眼正看到那坛香甜好酒,便举起酒坛冲他笑道,“尊君喝不喝酒,上好的猴儿酿,可比瑶池玉液!”

太胤背对着他在窗边坐下,头也未回地说道,“饮酒误事,我从不饮酒。”

玄玉心道无趣,只怏怏地将酒坛放下,看着那人身后如瀑的长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千年之前,玄玉因偶然间有恩于太胤,便挟恩自重,逼着太胤报答于他。

太胤原想着,哪怕就是摘星揽月,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是能难得倒他的,便随口答应了。

谁知那玄玉狂性发作,竟拉着他去天帝面前对誓,说要同他历经五世情缘。

众仙家纷纷侧目议论,那玄玉也视若无睹,只朝太胤挑着眉道,

“我就不信你爱不上我。”

太胤先是觉得此说太过无稽,可又一想,横竖自己无情无欲,无挂无碍,又何惧同他历劫。况且他一生在仙山修炼,也确实需要到人间去历练历练。

太胤自信满满,冷淡说道,“只怕你是白心机”。

玄玉想着太胤那个漠然的冷笑,心中莫名地一紧,他眼珠转了转,便赌气说道,

“太胤,我与你纠缠千年,你到底爱上了我没有?”

太胤不慌不忙将书页上的花瓣弹开,轻轻翻了一页道,

“我说过了,你是白心机。”

玄玉一瞬间便有些气馁,好像坚持了这千年的力气突然被人抽走一般,他垂着头无力说道,“好吧!就当我大梦一场!”

说着便负气将那坛猴儿酿推翻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一阵浓烈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朝外大开的纸窗只微微动了一动,那玄玉竟擦着太胤身边跳窗驾云走了。

玄玉踩在软绵绵的云上,身形不稳地向前飞去。方才起身有些猛,又喝了许多酒,此时只觉得头晕脑胀,恶心的紧。忽然眼前一阵模糊,浑身气力全无,竟直直从云上栽了下来。

预料中的冷硬与疼痛并没有到来,玄玉只觉得天地一片雪白,落入了一个散发着干净气息的温热怀抱。

玄玉抑制不住的笑溢满了嘴角,他伸直了两手揽着那人的脖子,向他的颈间又凑近了些,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你喝的太多了,不可醉驾。”那人冰冷说道。

“尊君教诲的是,喝酒不驾云,驾云不喝酒,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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