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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颤个不停,连手都麻到失去了知觉。

五七摁着那葫芦的瓶口,将瓶身倒转过来,眼中的光芒慢慢暗了下来。

“五七,听说你找我?”十九听闻五七在找他,刚从黄梁司出来,便一路往五七住所赶了过来。

五七显然已经等了他很久,他见十九进了屋,也不多言,只将房门紧紧关上,将那葫芦递到十九眼前,道,“这葫芦是你封的。”

十九看了那葫芦一眼,做出惊讶的神色来。

“这你也敢偷出来,你也太大胆了吧!”

“这个不用你管。”五七将葫芦举了起来,将瓶底摆在十九的眼前,那里闪烁着“黄梁第十九封印”几个小字。

“我原来不知道黄梁司的鬼官竟也能像蓝柯司一样‘引识’了,这碧穹天的规矩什么时候都变得如儿戏一般。”

十九原本上扬的嘴角也慢慢放了下来,他看了看五七的神色,知道他已经笃定这葫芦是由他所封,便也不好胡乱编编派,只好敛了笑容正色道,“这是我一个故人。”

“故人?”五七问道,“你在哪里的故人?”

十九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这个故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五七追问道,“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它,他都会发生异动,好似认识我一般?”

“五七……”十九头皮发麻,觉得眼前都冒起了金星,他试着告饶道。

“点灯!”

十九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点灯!”五七看着十九,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把灯点着,上面要是罚下来,都由我一人承担。”

十九低头看着那葫芦,心里纠成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缓慢地对着那沉寂的葫芦伸出了手,不知此举是福还是祸,迟疑地捏出一个咒语。

只见那原本笨拙黑暗的容器内部突然亮起一盏幽幽的烛火,照的那瓶身也剔透了起来,烛火瞬间充满了这间本就不大的简室,很快那葫芦缓慢旋转着飞升了起来,瓶底的封印也随之消散,在空中像注酒一般倾倒出丝丝光柱,一段尘封的回忆突然间像被倾注生命一般在两人的眼前鲜活了起来。

第19章第十九章阳春

“班主,怎么倒不唱了,后面还有两轴……”

吴庆广瞅了台上的俞月三一眼,心里转了两转,不知在寻思些什么,却问道,“月三呐,这要是不唱戏了,你可做什么营生去啊?”

俞月三愣愣地站在原地,水袖从身体两侧垂下,堪堪打住脚面,“班主莫不是在说笑,我从宣统年间就开始学昆戏了,如今都民国九年了,学了这净大半辈子,要是不唱了,那我不如一头去碰死。”

吴庆广垂着头点了两下,好似叹了一口气,“哎,时运不济啊!”

俞月三明白班主的意思,如今昆戏衰微,票房伶仃,听昆戏的人寥寥无几,败落已成大势。这是眼前的事,可眼皮底下这还有唱了一半的戏,这戏也不能不唱,更不能放着一半就不唱,故而又问了一句,“那这戏唱还不唱呐……”

“今儿个先不唱了,”吴庆广摆了摆手,“你瞧瞧这听戏的都跑没了,唱给鬼听呐。”

俞月三有些不甘地垂了头,心里寻思着,这么好的戏,怎么就没人听了。

吴庆广知他素来心思重,怕他自己又琢磨上了,强笑道,“这也怨不得你,自西后起,人人哪有不听京戏的,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这平津更是京戏的天下,听昆戏的倒是寥寥了,”说着便摇了摇头,“这老祖宗几百年留下来的,只怕要绝喽!”

俞月三倒似没听见似的,“我倒不管这些,我只管唱我的戏,有一个人听,我便唱给一个人,如今没人听,那我先去把头面拆了。”

吴庆广道,“先别忙着,我领你去照相馆子先照个相,就照你这身行头,好看!”

吴庆广说着,又拿眼把俞月三瞧了两瞧,只见他轻轻巧巧站在戏台上,亮闪闪水钻头面,水灵灵鹅黄花褶子,不细看倒看不出这行头已经半旧,但见风流袅娜的一个闺门旦,倒像个佳人。

俞月三弯下腰打量了下自身,有点犹豫道,“这行头都是官中的,怎么好就穿出去了。”他直起身有些不解,“且说这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照相来了。”

吴庆广道,“现在时兴这个,你看那些名角们,哪个没几幅相片儿挂在外面的。将来□□了,见书见报的,也算有个底。我跟德长照相馆的伙计都说好了,他且等着咱们呢!”他看着俞月三仍提着衣摆,“你又管他作甚,我跟着你去照,谁还敢说你不成?”

俞月三素来怕那些洋玩意,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吴庆广在身后推着他,他也勉为其难地挪着步子。心里还在琢磨刚刚那折戏,便对吴庆广问道,“班主,刚刚那出《亭会》你觉得好吗?”

吴庆广心里哪有那闲工夫管他唱的好不好,嘴里随意应承着,“当然好了!你的戏还能不好吗?”

俞月三有些不信地摇了摇头,“不对,那日那个票友说,我唱的‘无情’,所以并不好。”他皱了皱眉道,“什么是‘无情’,如何就‘有情’了,女子要见他的心上人,所以心中欢喜,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吴庆广打着哈哈道,“票友的话如何能听得,要是人人的话都要听,那咱们就都甭唱了!这就到了!”俞月三抬头看了那牌匾一眼,还没来得及反悔,就被吴庆广摁在椅子上,噗嗤一声,在胶片上定格了。

俞月三看着那混黑的盒子,心里一抖,好像魂儿都被扯进去一样。

拍了那一张,吴庆广原想叫俞月三再亮个相,拍个袅娜的,谁知俞月三说什么也不照了,直往外面躲。吴庆广心想倒省了钱了,也并不强求,就由着俞月三回去了。

俞月三走在路上,倒有几个人拿眼瞧他的,还有那路边歇脚的挑夫小贩拿口哨臊他,俞月三只当没看见,兜着袖子走圆台一般飞也似的回去了。

等俞月三梳洗干净,那照片竟也洗了出来,吴庆广塞到俞月三手里,他心下有两分不想要,倒也没十分抗拒,捏在手里就出门寻吃食去了。

戏园子门口有个面摊,摊主系浓眉大眼、高挑魁梧的一个青年汉子,挑着个“卖面”的幡子,摆个方桌并两个长条凳,卖一碗上海的阳春面。俞月三少时在苏州学戏,就好这口葱油香味,虽者说他吃惯了那清汤光面,这摊主的面酱油红汤,还不十分地道,俞月三倒也十分满足了。

俞月三一筷子将那细面夹去了小半碗,举到汤面上小口吹了吹,呲溜呲溜吃了进去,一边被烫的发出“嘶嘶”声,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

此时已然过了饭点,面摊上除了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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