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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一章洛城

“王哥,昨天死了多少人?”

“鬼知道。”

“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什么时候是头儿?重越狗死绝了就到头儿了!”

“你说,会不会洛城攻不下来,咱们都先死了?”

“呸,放你娘的屁!”说话的大汉按着满嘴胡吣的小子的脑袋朝地上点了两下,“这么邪气的地方也敢乱说?你他娘活腻歪了也别带着我们!”

小个子讪笑着揉了揉后颈,“邪气?”他往大汉身边凑了凑,“怎么个说法儿啊!”

大汉瞪了小个子一眼,朝两边望了望。

四周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久未散去的硝烟。石已歇,残火衰微,断矢并断尸散落满地。锣鼓俱静,周遭死一般的沉寂,残损的床弩在他们的推动下像一个行走不便的老妪,发出干涩的响声。

铛!铛!

“快躲开……”有人一声惊嚎,原本推着床弩的士兵们纷纷扑到在地,隐藏在混杂的尘土之中。大汉搂着小个子蹲在床弩后喘着粗气,烟灰混着污血糊了他一脸。他伸手一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娘的重越狗真不是东西,”他狠狠啐在地上,“都歇战了还发暗箭伤人!”

“狗杂种回去了吧?”他朝对方城墙上望了一望,却见那城墙顶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觑着眼又仔细瞧了瞧,冷不防吃了一惊。

竟是个孤零零的人头。

风吹着那头颅一摆一摆,好像在与他对视一般。

顾军师站在云楼上淡淡望着远处。

士兵推着破败的云梯床弩慢慢往回走着,身上背着已经凉透了的残断的尸骸,不时仍有流矢如下雨一般像脚边砸去,有人应声倒下,接着就有人背起他的尸身继续向前走去。

城上有人一闪而过,似乎也在向这边望着。

这已是西林军第三次大举攻却铩羽而返了,洛县城别看只是一座边陲小镇,却是重越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外城长四十八里,高约四丈,由当世最坚固防城器械所包裹;城下河壕宽且深,砖厚墙高,兵坚器利,号称天下第一易守难攻,可谓固若金汤。

西林军驻扎城下已三月有余,顿兵于坚城之下,洛城仍纹丝未动,兵将士气大颓,军心动荡。

顾军师皱着眉看向军营深处。

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攻下这座城的。

“报!”

“启禀主君,敌军城墙上悬起一顶头颅!”

周甫年坐在军帐中央的书案前,原本正垂首查看洛城地形图,听闻此言不禁抬起头来问道:

“头颅?是谁?”

“是……沈叶初!”

周甫年一脸惊疑地看了顾军师一眼,连顾军师也吓了一跳。

“你可打探清楚了,沈叶初是洛城守城大将,怎么会被……”顾军师问道。

那斥候说道,“千真万确,听闻前几日沈叶初瞒下众人出城去见了什么人,归来时被副将郭愈撞了个正着,没两日便从卞都传来重越王手谕,说沈叶初暗通外敌,罪无可恕,遂将他斩首示众了。”

沈叶初竟然死了?

顾军师手抚着下巴盯着那斥候瞧着,这件事太过蹊跷。劲敌逼于城下却斩杀守城大将,重越王纵是糊涂,可当真做的出这自毁城池之事?

西林出征重越前顾军师便将重越朝中之势打探的一清二楚。这重越王是出了名的昏君,庸聩多疑,刚愎自用,沈氏一门世代拥揽大权,功高盖主,重越王对沈家早就是忌惮多于信任。如今沈父刚死,便迫不及待动手处理其后人,连前线战事也不管不顾。这洛城之固,三分靠城之险,却有七分靠沈氏之威,如今没了沈叶初,西林入城岂不如入无人之境。这看来西林此番如有神助,重越国气数将尽啊。

思及如此,顾军师便锤手朗声笑道,“如此大好,正愁攻城无法,重越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主君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顾军师正向周甫年道贺,便见周甫年将身一动便冲出营帐,似一阵风向外奔去。

秋风猎猎,周甫年宽大的衣摆剧烈地飞动着。

顾军师爬上望台,便看见周甫年神色阴郁地瞪着远处的洛城楼,距离太远,那高耸入云的城楼如今看来也不过微如土台,那传闻挂在城楼上的头颅更是几不可见,周甫年却径直看着远方,突然扬声大笑起来。

顾军师被吓了一跳,周甫年眼中赤红如鬼魅,连笑声都惨烈地人。

“天助我也!”周甫年长啸一声。

“军师,传令下去,即日起全军筑坝修堤,水灌洛城!”

顾军师心中警铃大作,周甫年这是要淹城。顾军师飞快地回想起历史上那些水战夺城的记载。一旦用水淹城,便与屠城无疑,那洛县城造了洪灾,千二百户百姓势必家毁人亡,而洛城也将成为一座死城空城。

顾军师脑中突突地跳,耳边开始想起笃笃的木鱼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轻至重,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主君不可!”顾军师忍住头痛嘶喊道,那烈风灌进口中,将他狠狠呛了一口,“一定会有其他的破城之法,灌城太过惨烈,百姓何其无辜!”

“军师不必多言,我心已决。”周甫年冷冷看了顾军师一眼,转身便往台下走去。

“陛下,”顾军师仍执意劝道,“陛下如此一意孤行,落了这残暴之名,纵使赢了这役又有何趣?日后一统天下,又拿什么服天下之心,堵悠悠之口?”

周甫年没有答他,只是那决绝的身影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阵眩晕袭来,顾军师耳边的木鱼声笃笃急响,声声如催命一般。

“不能任由他这样!”顾军师心中念道,历史上的西林王周甫年厚德流光,高情致远,是数一数二的仁君明君。而由他治理的那几十年天下大治,国泰民安,断不是如此残酷暴戾之徒。顾军师从衣领中拉出一根红绳,绳上系着一个玉做的葫芦,他将那饰物紧紧握在手中,如施咒一般低声念道:

“时不我与,归去来兮,天涯咫尺,不如归去……”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顷刻间便是地陷山摇,砂走石飞,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顾军师飞旋着落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顾小西在游戏舱中睁开了眼睛。

他心脏跳动的异常厉害,眼前也是一片晕眩。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待气息稍稍平稳,便从游戏舱中坐起身来,熟练地拔掉了手臂上的营养针还有头顶的脑机接口。

隔壁游戏舱里的人还没有醒来,顾小西看了眼他的显示器,体征正常,各项指标都很平稳,只是营养液消耗的厉害了些。顾小西将那人身上的连接器都取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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