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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眯的丹凤眼里露出了一点困惑:“你怎么……变瘦了,又变黑了呢?”

韩立的眼睛瞪大了,羞恼地瞪着他:“并没有!这么多天都开着车呢,又下着雨没晒太阳,哪里会变黑?”

向城疑惑地问:“这么多天?……”

韩立有点狼狈,小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就沿着江从上游往下找。我还不信了,还能找不到。”

向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韩立被他盯得终于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什么看,真的变很多吗?倒是有两天没洗脸了,是不是很挫?”

向城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嗯,丑死了。”

韩立龇着牙笑了,眼睛里却一片酸涩。

他温和地伸手试了试向城的额头。还好,温度下去了。

被他这样轻柔地试着温度,向城这才回想起来昏迷前的大概,虚弱地皱皱眉:“没事,我只是累了点。”

韩立瞪着他,似乎就想暴怒起来,可是看着他尖瘦的下颌,终究忍耐了下去,沙哑着嗓子低声道:“逞个屁的强啊。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整整一天了。”

嘴里埋怨着,他的另一只手却悄悄攥成了拳头,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满心灼痛。

要不是他正好看见,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这个傻瓜无声无息地昏倒在那儿,怕是一时半会都没人发现。

再在那泥水里昏迷一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被他抱着狂奔送来这里的医护站时,医生都感叹说,稍有不慎,急性肺炎什么的怕是就很容易患上了!

向城不安地皱皱眉,惶急地想要坐起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我得起来回去,大堤那儿缺人。”

旁边正在给隔壁病床士兵输液的护士立刻回过头:“给我躺下!没有医生的准许,谁也不准离开!一个个地不想要命了吗?”

向城急道:“我是小病,轻伤不下火线,哪有这么就躺下的道理……”

护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里全是重病号!普通发烧感冒的可轮不到下来,都撑着呢,你给我躺回去,马上还要给你的手换药呢!”

向城着急之下用手抓着床边正要撑起身,这时终于才感觉到了不对,一股剧痛立刻从两只手上同时传来,他猛地一吸气,看向自己的双手,忽然愣住了。

刚醒竟没有注意到,他的两只手上,食指和中指都包扎着纱布,微微一动,就剧痛钻心。

向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再也不敢动弹分毫。韩立一抬头,就吓了一跳。

……向城的眼角边,两行泪水正扑簌簌地落下来,越流越快,无声无息地,眼中的悲痛之色浓得像是被染了漆黑的墨。

韩立惊跳起来,一叠声地叫:“你怎么了?!疼得厉害吗?哪里不舒服,护士您快来”

向城想要一把抓住他,可是手伸出去,却又颤抖得厉害,不敢用手去碰韩立的身体:“没、没事。我……我……”

他颤抖着嘴唇,眼中的绝望快要满溢出来,终于小声啜泣出声:“我的手指……是不是没了,被截掉了吗?”

韩立张大了嘴巴,忽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对什么都一副又酷又狠的向城,心里最害怕的事,是这个。

他慌忙轻轻握住了向城的手腕,小心着不敢触碰他裹着纱布的手,焦急地一叠声叫:“没事没事,你的手指一直抠着麻袋好几个小时,用力太大,指甲脱落了,又在脏水里泡得太久发了炎!没有……没有截掉。”

他声音有点哽咽了:“你还能弹吉他,以后还能好好伴奏,放心。……以后等你退伍了,我还要给你打鼓,听你唱歌呢。”

向城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了,他近乎虚脱地躺了回去,颤抖得厉害的手小心地放在身侧。

“啊,我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角的泪还挂在鬓角黑发边,有点狼狈,“还以为不能弹吉他了呢,原来只是指甲啊。”

韩立也咧开嘴想要笑笑,可是笑得却比苦都难看。他小心地拿起病床边的一块用来物理降温的毛巾,笨拙地帮他擦了擦向城的脸和鬓角。

“什么叫‘只是’啊,来得时候都四个指甲全都没了,被水泡得又肿又皱。”他小声嘀咕着,嗓子哑哑的,“消炎的时候一碰,才开始冒血。”

旁边的护士终于忙完了手边的另一位病人,端着器械盘风风火火走过来:“这位战友让让,给病人换药了。”

韩立赶紧跳起来,束手束脚地在边上缩着,一眼看到护士打开包着向城手指的纱布,浓眉就皱了起来。

等到护士飞快地消毒、换药,重新包裹,他脸上的肌肉就一直抖动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那小护士一瞥之下看见他的表情,不由得就撇了一下嘴:“人家十指连心都没吭一声,你干嘛呢?战友感情可真要好!”

向城躺在病床上,牙齿也咬紧了,额头上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可是体会着手指的剧痛,他反而心里安定下来:有知觉,手指都在。

太好了。……

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韩立再次拿着毛巾,帮向城擦去了他额头的冷汗。

“疼得厉害的话,你就哼一声,别憋着。”他低声道。

向城看着他,脸色苍白,眼神却闪着微弱的亮光:“真的没多疼。可是韩立……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哎。”

韩立慌忙伸手,用手背狠狠擦去了眼泪:“操!刚刚是谁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还敢笑我!”

向城闭了闭眼睛,小声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我这么躺着真的不行啊,我手下还带着兵呢……“

韩立小心地搭着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忍不住埋怨道:“你自己又比那些兵能大多少?一岁?”

简易行军帐篷的门帘一掀,赵连长一身军服被泥水泡得看不见本来的颜色,匆匆而进,一眼看见向城,惊喜地大踏步走了过来:“你可终于醒了!”

向城身子一动,韩立赶紧从背后托住他,把他扶起来斜依在床头,向城内疚地道:“连长,对不起,我……”

赵连长站在床边,把脸一虎:“对不起有个屁用!正要狠狠批评你呢!”

韩立脸色憋红了:“连长同志,他都这样了,又不是故意躲着……”

赵连长也不看韩立,只板着脸:“不听命令算什么军人?一开始发烧我就命令你去休息了,要是听命令,也不至于变成高烧!”

他恼火地数落着:“自己硬撑,最后成了病号,还得浪人力照顾你呢!”

韩立又急又气:“哪里浪你们的人力了,是我在照顾他啊!”

向城悄悄捣了了一下他的后背,韩立梗着脖子还要说话,赵连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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