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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下定了决心,将刀横于胸前。

连按歌轻轻抽了一口气,身上不知何时被砍的伤口突然疼了起来,但他弯着眉眼笑了:“你是忠臣,爷没看错你,可你……却看错了爷。”

有谁曾比殷成澜在大荆的疆土里走的更远,战马的铁蹄踏过寸草不生的荒漠,天寒地冻的雪原,汹涌澎湃的海域。他亲手布下的边塞重关卡绵延疆土几万公里,驻守边疆多年安稳。他设里的长空猎阵能使大荆七十八座军事重地保持联系,但凡一处关卡被犯,四面遇伏十方支援。

这些都是他日夜辗转辛苦经营的心血,他怎会忍心将其付之一炬。

连按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抬起了剑。

皇宫禁军追到了身后,亮出一排雪亮的刀刃,与连按歌这边零星的几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人越众而出,竟然是皇帝追了出来,半天的光景他就好像老了许多,扶着一旁的禁军,肺痨似的大声咳嗽,眼底猩红,沙哑说:“他在哪,他在哪!”

连按歌又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大皇子,你回头看看,太子就在你身后呢。”

皇帝猝然一惊,慌张一扭头,才知道受了骗,脸色顿时青白,怒吼一声:“我要杀了你们!”

不等吼声落下,连按歌已经拔剑朝他冲了出去,就算现在不能杀了皇帝,但气他一气又何妨。他手里翻起眼花缭乱的剑影,与一排禁卫军厮杀起来,一道剑气削上他的肩膀,连按歌浑然不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皇子,怎么不‘朕’了?哈哈,李鬼就是李鬼,永远成不了李逵。”

皇帝被殷成澜吓的不轻,又被连按歌气的快吐血,额头凸起粗粗的青筋,一把推开扶他的禁军,抽出那人的刀就要朝连按歌砍去。

连按歌周围立刻涌过来大量的禁军,将他和皇帝圈成了好几圈,他占完了便宜,才专心致志杀起人来。

不过,他刚刚骂人骂的过瘾,这会儿就被不断冲过来的人砍的一身刀口,破破烂烂。

齐英半路劫住冯敬,一时也无暇分心。

灵江趁乱挤进去,飞到不断喘气累的快死的连按歌身边,凑到他耳朵边上,低声说:“十九在哪里?”

连按歌正杀到兴头,冷不丁耳边一个声音冒出来,将他顿时渗出了冷汗,他下意识挥剑过去,被小黄鸟躲了开。

连按歌这时才反应过来是小黄毛,剑眉紧拧,目光别有深意的瞥到了一旁。

茂密的森林里,一辆灰色的马车在交错的枝干间一闪而过。

灵江毫不犹豫飞了过去,一直紧盯着连按歌的冯敬也好像察觉了什么,往林子里看了一眼,狠下心叫了声:“去那里!”

灵江的速度快到只能看见一道虚影一闪而过,他高高飞起,然后像一支拉满弓弦射出的箭,自高空俯冲下去,准的射到了马车前面。

马车无人驾驶,只有马儿扬蹄在林中奔跑,灵江克制不住先出声唤了一句“殷成澜”,随即钻了进去。

厮杀的禁军分为两拨,少数一拨与连按歌等人原地纠缠,另一拨跟随冯敬和皇帝钻进了林子里,去搜索殷成澜的下落。

连按歌与齐英对视一眼,很快将剩下的禁军解决掉了。

“这么好的机会。”连按歌丢了手里的剑,歪在一棵树上,右手捂着腹部的一道伤口,龇牙咧嘴的说。

齐英从身上撕下来一条干净的布丢给他,“不到时候不能动手,爷都忍住了,你也要忍。”

连按歌苍白着脸幽怨的瞪着他。

齐英伸手揉了他一把头发,直把连按歌揉出了鸡皮疙瘩,嘟嘟囔囔往一边躲了躲,仰头望着天空:“阿青已经找到山月了吧。”

清幽的千年古刹,一只潇悍的飞鹄落到了屋檐上,院中一位正握着扫帚清扫落叶的僧人抬起了头,看见海东青,他微微一笑,眉眼如画,伸出缠着殷红佛珠的手腕,温声道:“你来了。”

灵江钻过帘子,才发现马车是空的,里面光线很暗,车里的小窗都被封死了,灵江不知想到了什么,黑漆漆的小圆眼闪了闪。

忽然,车马重重颠簸一下,马儿好像被人强行拉住了,灵江缩在车厢角落里不动声色,外面传来急促的怒吼声,一人猛的掀起了帘子,车壁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就在光线照进来的同时,数十根短箭触发机关呼啸射了出去。

在听见声音的刹那,冯敬就将皇帝推到了一旁,而身后,一名躲闪不及禁军被捅成了筛子,脑袋上几处洞口汩汩流着鲜血,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皇帝眼睁睁看着,脸上一片灰败,转身扶住车辕吐了起来,他心里涌出无穷无尽的恐惧,好像有人在他耳边不断诉说着,如同魔咒一般他是太子,你杀不了他,永远杀不了他……

“不,我已经杀死过他了。”皇帝陷在无法自拔的、殷成澜带来的惊恐中。

灵江蹲在昏暗的角落里冷眼旁观,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很快,他在森林里发现了第二辆奔跑着灰色的马车,同时,冯敬也带人追了上来,他们小心翼翼挑开帘子,没有暗器,也没有人。

同样的招数殷成澜不会用第二次。

一模一样的马车开始接二连三出现在森林里,如同幽灵一般。“踏踏”的马蹄声时近时远,像催命的符咒敲在皇帝的脑中,整齐而有规律,这让他想起多年之前,太子坐在战马上,率大军凯旋归来,坚硬如铁的马蹄踏在大荆王城宽敞的大街上,男人信马由缰,在满城欢呼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中闲庭自若,驭着大荆最好的战马,一步一步走到还是大皇子的他面前,朝他轻轻一笑。

“皇兄我回来了。”

皇兄,我曾经如此信任你声音幽幽穿过椎心泣血的十余年,终于飘到了皇帝耳边,他猛地浑身一颤,茫然看着阴森的林子,嘶哑的喃喃自语,“不得不杀啊,不杀,谁给我想要的。”

“陛下,您说什么?”冯敬没听清,警惕的望着周围,问道。

皇帝渐渐平静下来,神情阴郁:“给朕仔细搜这片林子,朕不信他能插翅飞走了!”

灵江找不到殷成澜,只好落在树杈上看着他们搜山掘地的寻人。

到了现在,从一些只言片语里面他约莫看出来了些什么,几乎能支离破碎的拼凑起有关于殷成澜的过去。

可眼下除了殷成澜的下落外,灵江又是什么都不愿意想的,他心里执拗而单纯的坚持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他希望将有一日,殷成澜能亲口向他诉说。

皇帝找不到人,气急败坏下将林子里放了一把大火,火势迎风渐长,从山坡一路往山顶烧去,群鸟被风火逼出山林,在天空中桀桀怪叫着,盘旋不肯散去。

就在皇帝抬头张望火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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