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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窿的二楼房间里,拎起被遗忘在角落的鸟笼准备离开。

有人挡住了他的路,那人一身劲装黑衣,模样周正,离他三丈远的距离,冲他抱拳,客客气气道:“公子,在下是驭凤阁影卫齐英,奉阁主之命暗中保护并协助季公子,齐英见公子身手不凡,风采卓绝,便心生结交之意,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驭凤阁里不仅养的有信鸟,还有一批藏在暗处从不露面的影卫,灵江早就察觉,所以行事一向避着他们,他与他们没有牵扯,所以也就从没交过手。

不过对于这些人,灵江是老大不爽的,尤其是看起来他和殷成澜独处,可周围隐藏极深但依旧能被他发觉的影卫真真都够烦了。

故而,灵江不耐烦的瞅他了一眼,千言万语句嫌弃尽在不言中,拎着自己的鸟笼转身离开。

他还不知道,天亮之后殷成澜就会到飞鸟传回的信,信上没有一个字,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人写意的身形。

第14章鱼戏叶(十四)

望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齐英微微蹙起了眉,不过并无恼怒的意思,抬手摸摸下巴,对身旁人道:“查不到他的身份?”

“是。”

齐英道:“江湖上竟有连驭凤阁都查不到的人,有点意思,照实禀告阁主吧,人我们继续跟着。”

等灵江回去,裴江南已经不见了踪影,季玉山抱着抽泣的向苏影坐在一旁,看见他,苦笑了下,“有劳了。”

灵江随意一点头,问,“何时走?”

季玉山将外裳披在女子肩头,“明日。”

灵江便道,“那睡吧。”拎着鸟笼走进了漆黑的林子里。

荒郊野外的风从阴森的野林子里刮出来,呼呼啸啸,凄凄婉婉,好像下一刻就有鬼怪要扑出来,一片漆黑的树林里正常人是不会往里面钻的,季玉山知道灵江小鸟估计又去找鸟窝借宿了,还有点羡慕,毕竟住鸟窝不仅不花钱,还有鸟暖被窝。

他就这么陪着向苏影在荒野外坐了一宿。

第二日,季玉山在城中找了马车和马夫,留了地址,让马夫送人回去。

向苏影坐在马车里,拉着他的袖子,神情柔弱,我见犹怜:“玉山哥哥不陪我一同回去吗?”

她一说话,声音里柔的好像要溢出甜腻来,直把灵江听得浑身发毛,脸绷的沉沉的,目光也愈发的冷。

季玉山看出他的不耐烦,也没功夫再哄向苏影,敷衍的点头,“走吧。”

正欲唤马夫,却被向苏影忽然撞进了怀里,梨花带雨的哭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我知道我不是清白之身了,可我从来没忘记过玉山哥哥。”

路上的人好奇的张望过来,季玉山抿起唇,垂眼望着她。

向苏影泫然欲泣,红着眼睛抬起头,“玉山哥哥,你还愿意娶我吗?”

灵江抱着他那大锤子立在一旁,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伤害,他甚至想到如果季玉山答应了,那他以后就改叫他棒槌,绿油油的大棒槌。

季玉山道:“我不愿意。”

显然他还没到棒槌的地步。

向苏影一愣,睁大了眼,没想到他会拒绝,喃喃道:“我知道我有负于你,我只是受了蒙骗,我”

季玉山皱眉,“不是,你是太蠢了。”

松开手,往旁站了一步,“我不在乎你负我,也不介意你清不清白,可我介意你这么的蠢,不辨是非,不分好坏的蠢。你不仅蠢,你还忘恩负义,我待你再好,也抵不过他笑一笑。为了自己私情,枉顾爹娘的养育之恩,说走就走,连爹娘都不管了。”

向苏影从没见过季玉山这样和她说话,还说些让她丢脸的话,她想要发怒,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只好压下去,咬着下唇,含泪望着他:“如果不是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觉得……”

季玉山叹了口气,“影儿啊,你不仅蠢,还”

他没说下去,灵江已经懒得听了,将大锤子潇洒的扛到肩上,转身走,替他接下没说完的话,“贱得慌。”

向苏影被打击的晃了晃,柔弱的身体几乎要撑不住了,“可你来找我了……”

季玉山将银两递给车夫,退后一步让开路,摇头道:“我只是看不了你爹一大把年纪了苦苦哀求,就差给我跪下了。”

说完,抬手示意车夫,不再看她,去追灵江了。

灵江在城外等他,躺在马背上,嘴里咬着根草茎,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里拎着自己的鸟笼晃啊晃啊,见他过来,面无表情催促道:“走。”

季玉山爬上马,扭过头,想说什么,却没说,肩膀往下一垮,苦哈哈的举起手里两坛酒,“陪我喝点?”

灵江眸中便当即一亮,除了‘殷成澜’会亮,酒也会。

因为殷成澜和酒一样,都能让他醉。

一人一鸟一路喝到了万海峰脚下,站在岸边迎着从汪洋大海吹来的海风,心中那点狭隘的儿女情长就烟消云散了,季玉趴在马背上,抱着马颈,晕乎乎的,脸红脖子粗的道:“等我把东西给殷阁主,我就要走了,能帮上他的忙,也算、算是一件好事,我也该去找我那位朋友了。”

灵江牵着缰绳,悠然坐着,另一只手拿着酒壶,喝一口含一会儿,慢慢的品,仰头望着怒涛汪洋中的山峰,想看的地方藏在峰顶巨石之间,想见的人住在云巅之后,站在崖底岸上就什么都看不见。

扭头皱眉道:“方便说吗,是什么东西?”

季玉山大着舌头:“一种药、药粉,说是能催鱼戏叶生花,那叶生的花,好像是解药之一,能解殷阁主身上的毒,治好他的腿。”

灵江猛地抬眼盯住他,幽深的眸子透露出某种隐秘的情绪,“他的腿……是因为中了毒?”

季玉山是真的有点醉了,刚刚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皱着眉苦思冥想,“是啊,唔,是什么来着。”

灵江没说话,微微垂下了眸子,从季玉山的眼中望去,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平静。

可是只有灵江自己知道,那句话已经他心中撩起狂风巨浪呼啸怒吼了,如果殷成澜的腿不是天生的不能走,那么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为何这人要住在孤绝的山顶了。

就像折断翅膀的鸟,即便不能再飞上天,也拼命想要离天空更近一些。

灵江将最后一口酒仰头灌下,浊酒入喉,尝到了从前从未尝过的苦冽。

季玉山见他沉默不语,眨了眨眼,从马背上撑了起来,迟钝的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的拍拍脑门:“虽然没听说原因,不过想想也能明白那种感觉,关于这件事你我最好还是不要再提。”

灵江喉结滚动,攥紧手里的缰绳,心道,“殷成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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