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1 / 1)

加入书签

海下藏着一副轻巧的无框眼镜,虚虚地勾勒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睛,看上去依旧是往日里那副乖孩子的模样。

通讯接通的一瞬间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微怔了片刻便游弋着视线避开了光屏,苍白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抵在唇边捂住了一声不自在的轻咳。

“抱歉,”安祈说,“我可能不太经得住这种考验。”

考验?

印桐看着他耳廓微红,神色窘迫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困扰的东西。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一丝不挂地坐在浴缸里,尽管水面高到没过膝盖,可从安祈的角度看来,八成就像一部欲盖弥彰的限制级小电影。

“你会害羞吗?”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甚至故意跪在浴缸里,将大半个身体暴露在镜头前,“你难道不是为这个来的?”

“什么?”安祈愣了一瞬,脸上登时红成一片,“不是,我怎么可能,我是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轻皱着眉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我不是因为这种想法才拜访你的,真的不是,我,桐桐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啊……”

印桐蜷在浴缸里笑成一团:“怎么想你的?我闲的没事想你干什么?”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随意,听上去就像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安祈不说话了,印桐以为他会将这个玩笑再抛回来,他却只是皱着眉端坐在沙发里,抿着唇,连嘴角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抱歉,”安祈轻声道了歉。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沉默着微垂了睫羽。

气氛陷入凝滞。

印桐自认不是个健谈的人,在脱离工作的日常生活中,他很少能找到什么聊天的话题来哄人开心。刚被christie捡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妄图将交流架构在眼神上,以至于再度开口时词不达意,被christie嘲笑“宛如一个劣质翻译机”。

所以当安祈主动结束了话题,他甚至找不到再开口的理由。

在与人交往上,他确实离christie“长袖善舞”的标准差了不止一条街的距离。

想到christie,印桐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他活动了一下微凉的手指,伸手把湿漉漉的刘海撸到了脑后。温热水流浸泡着他僵硬的躯体,印桐想了想,垂眸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来的?”

安祈抿了下唇,赧然地摘去了藏在刘海下的眼睛。

他离光屏的距离本身就不近,摘下眼镜反倒能让印桐看清那双澄澈的眸子。他说:“我就是想见你。两年多以前我刚醒来的时候,记得的就只有你。”

“你也失忆了?”印桐笑了一下,“这是什么买一送一促销大甩卖吗?失忆还带传染的?”

安祈皱眉摇了摇头,看上去对印桐的调侃有些困扰:“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很乱,”他弯唇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自己叫‘印桐’,我只记得这个名字,谁劝我我都不信。”

“那你后来为什么信了?”印桐问。

安祈搭在笔记本上的手指瑟缩了一下,脸上红成一片,看上去就像是羞得想缩起来:“我发现了一本日记。”

印桐眨了眨眼睛,大概明白了小少年的意思。他是想说他当初失忆了,后来找到了一本日记,那日记里记录着他当初在学校里经历的一切,并且其中的另一个主人公那位“指导员”,应该就是“印桐”本人。

他给印桐寄信,出于的不过是一种谋求共同感的渴望他想确认自己写在日记本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确认“印桐”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可惜了。

印桐想。

我也失忆了。

同为天涯失忆人,相逢必定不相识。安祈大概是在寄信途中发现了印桐这个糟糕的状态,所以才打算亲身上阵,自主探索过去的经历。

然而他没想到,印桐身边的另一个人对他的印象似乎有些糟糕。

印桐在心里“啧”了两声,心道这不是有些糟糕啊,christie这明摆着是想要剁了安祈的小脑瓜,把他挂在城楼上以正视听。

可christie为什么会“记恨”安祈呢?

印桐想。

这问题就又回来:“christie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三年前将印桐从废都的垃圾场里捡回来之后,就好像始终在惧怕着什么。她不希望印桐产生幻觉,也没办法根治他的病症,仿佛自欺欺人的老人家一般掩耳盗铃,甚至妄图干脆用白塔的药物抹掉他的个人意识。

她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印桐想。

christie当初为什么要来废都找我呢?她是怎么知道我被埋在垃圾场下面的?

我又是为什么会被埋在那种地方,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因为坐的太久,印桐开始觉得自己晾在浴缸边缘的手臂微微发凉。他瑟缩了一下,调高了浴缸的水温,又挪开光屏,将拍摄视角调到了较远一点的地方。

光屏对面安祈还端坐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暖黄色的发丝勾勒着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就像什么乖巧听话的大型犬。

在christie眼里,我也是这种乖孩子吗?

印桐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能知道,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笑起来,隐约明白了christie为什么一直以来如此独裁小姑娘始终觉得他是当年废都垃圾场里刚被挖出来的那个小可怜,脑子转不过弯,生活九级伤残,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看。

她已经习惯这种照顾方式了。

她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早就操心操习惯了。

印桐看着光屏对面垂着脑袋的年轻人,失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觉得自己就像面对了一个更年期的老母亲,尽管对方长得就像个娇小可爱的未成年。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christie谈谈,最好用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然而这项计划有个前提,就是他必须知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到,christie所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他需要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印桐眨了眨眼睛,在水下无意识地纠缠着手指,抬头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垂眸轻声问道:“安祈,你知道christie在隐瞒什么吗?”

光屏对面,金发的年轻人将视线挪到了他身上。

狭窄的书房里灯光晦涩,安祈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澄澈腰背笔直,看上去就像个单纯的小朋友。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交叠的双手始终停留在笔记本的封面上,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