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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我是个人,”印桐说,他的声音很轻,就像累得已经提不起力气,“你对我很好,可我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鸟。”

“我把你关起来了吗?!”christie吼道。

“你把我关起来了,”印桐看着她的眼睛,艰难地笑了,“你把我关起来了。你不愿意让我出门,拒绝我社交,我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我产生幻觉了。”

“可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如果你像你承诺的一样可以保护我,我为什么还会一遍一遍地做噩梦,为什么还会产生幻觉!你捂住我的眼睛,堵住我的嘴,你将我牢牢地拴在笼子里,可是你阻止不了别人拔下我的羽毛。”

印桐伸出手,露出手腕上殷红的血点。

他说:“christie,我疼。”

“我已经去见过童医生了,如果你保护不了我,就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第37章.怪物

christie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印桐手腕上的红点。

她认识那个东西,不可能不认识,它来自一管细小的还没有指甲长的药剂,刺入人体的血管后,会带来和“seed病毒”一样的效果。

它会持续刺激人的细胞活性,一点点摧毁被试的神状态。它可以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掐灭人的心跳,也能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摧毁人的意识。

它有足够的能力逼疯一个人。

christie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她对这个试剂的印象产生于十几年前,和她同期进入学校的少女突然开始频繁地钻进宿舍的衣橱。

那段时间她就像个畏光的小动物,成日成夜地蜷缩在黑黢黢的衣橱深处。christie起初以为这只是她新产生的小爱好,直到某天拉开柜门的时候,看到她像削苹果一样,用刀片下自己胳膊上的肉。

“你在干什么?”christie问。

她以为自己会失声尖叫,然而事实上,她当时的声音低得就像图书馆里的翻书声。

少女没有回答,她哆嗦着手指,将沾着血的肉片贴着舌苔推进喉咙深处。

她在哭。

“你在干什么?”christie一把拽起少女的手,她听到细小的“咯咯”声从少女抿紧的双唇里冒出来,就像她的牙齿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少女在哭,她咬着牙,哭得浑身发抖。

“出什么事了?”christie听到自己问,“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我们去医务室,听着,别害怕,我们现在”

少女抬起头。

凌乱的发丝间露出她满是泪水的脸,christie看见她的双眼通红,嘴唇上咬得全是伤口。

她蜷缩在衣橱狭小的角落里,颤抖着唇瓣,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字音。

她说:“饿。”

杯碟碰撞的声音闯入安静的空气。

christie从回忆中惊醒,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视线离开印桐手腕上的红点,对上他干净的眸子。

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惊慌失措。

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起三年前她避开所有人,尽千辛万苦从废都的垃圾场里带回了印桐。她就像个捡到宝物的流浪汉,一路小心翼翼如临深渊,挖空心思地将印桐藏在自以为安全的避难所,每天连喘个气都战战兢兢。

她以为她做得到,她可以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将印桐藏起来。

然后她的印桐被注射了试剂,在中央公园里红着眼睛意图行凶,宛如一条发了病的疯狗。

不该是这样的。

christie想。

不该是这样的。

中央公园的事件结束后,她曾经通过各种渠道找来白塔使用过的药物,妄图压抑住印桐身体里的病毒。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她有无数种方法将印桐变回“正常人”,可陈彦说,她不能这么做。

“印桐是个人,”那天工作结束后,陈彦在送她回家的半路停了车,“我不知道你和上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很明显,对方并没有遵守规则的打算。”

“第三次箱庭实验里死的人太多了,算上你,他们只剩下五个实验品。”

“a3214安祈在夜莺手里,a3206印桐在你手里,a3319和a3172在逃,目前仍无法确定行踪。”

“你说,他们会选择先动哪一个?”

christie坐在副驾驶上,她靠着椅背,偏头看着窗外的夜景:“他们不会伤害桐桐,他们答应我的。”

陈彦摇了摇头:“只有孩子的世界才遵守承诺。”

“他们答应我的,”christie打断了陈彦的话,“他们不可能欺骗我。”

陈彦说:“他们如果真的不可能欺骗你,印桐就不会在中央公园发疯。”

“那是个意外!”christie猛地转过身,她一把扯住陈彦的领带,瞪大的眼睛在路灯下泛起些许殷红,“那是个意外,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桐桐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陈彦伸手拽出被christie揪皱的领带,他垂着睫羽,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你大可去试,”陈彦说,“我会带印桐离开现在住的地方,如果你无论在哪都能保护他,就没必要把他关在笼子里。”

“否则总有一天,你将成为杀害他罪魁祸首。”

桌上的卡布奇诺被christie带翻,深棕色的污渍顺着桌边淌了一地,封住店铺的防护层在她的命令下缓缓上升,殷红的夕阳涌进来,慢慢浸透木地板上的灰尘。

christie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低垂着睫羽,嘴唇不停地颤抖,而后突然转身走向落满夕阳的大门。

门上老旧的铜铃在晚风中咣啷作响,印桐看见她握着门把手,站在倾泻一地的夕阳里,通红的眼睛里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她抬起头,殷红的眸子看向印桐的方向。她看上去像是想装出几分讥诮,却被不断涌出的眼泪称得委屈又可怜:“你总在质疑我,为什么不去质疑质疑你面前的人?你可以问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问问他,看他敢告诉你吗?”

“我会问的,”印桐轻声回应道,“我不知道他敢不敢告诉我,但你一定不敢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待了三年了,christie,你骗了我三年了。”

“我没骗你……”

christie向后退了两步,啜泣着轻声反驳。印桐却在橱窗前抬头笑了一下,说:“你口中的那些药不是可以治疗我的幻觉吗?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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