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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的位置。”

……

印桐用手指摩擦着发黄的信纸,沉默了半晌,而后将光屏上属于备忘录的界面放大,写下了信里出现的信息。

【谭笑,a3214。

董天天,a3217。】

从光屏上单独挪出来的搜索界面上还停留着废都的全部信息,它原名叫迪尔利科特,是一座位于国家东北角的边陲小城,长年包裹在高耸的围墙之中,往北是一望无际的污浊河流,往南是用于处理垃圾废料的加工场。

这地方总面积不足100平方公里,根本担不起“城市”的名号。

和印桐记忆里一样,搜索引擎查找出来的画面依旧布满了废弃的垃圾和断裂的钢筋水泥,就连当地的居民都记不起“迪尔利科特”这个拗口的名字,他们称呼这里为“废都”,或者干脆叫它“垃圾场”。

废城的天空是被横七竖八的钢筋水泥圈出来的狭小方格,空气是由生活垃圾和消毒水揉杂成的雾霾。所有城市排泄出的废弃物,在简单降解后都会一股脑地涌进这座小城,它们层层叠叠地填补着每一寸泥泞的地面,无声无息地融入当地居民的生活。

断腿的椅子会被修成摇篮,腐坏的食物会被当成养料,这里生活着整个国家最贫困的人群,他们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城市深处,隔着残破的玻璃窗窥探着阳光下的行人。

窥探着任何可以抢夺的东西。

废都的住户从来不会暴露在地表上,顺着肮脏曲折的下水道深入地下,才是这座城市最为热闹的“市中心”。阴暗潮湿的地下甬道扭曲着同废弃的铁路接轨,昏黄的灯光无法照亮每一个人影,来往的过客无不遮遮掩掩行色匆匆,他们习惯佝偻着身子快步躲过微弱的灯火,习惯行走在黏腻的黑暗深处。

他们不习惯阳光,也不喜欢阳光。

三年前印桐被christie挖出来的时候曾有幸观光过这座小城,彼时他披着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大衣走在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跟着christie的背影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倾倒的高楼大厦上残存的幕墙勾勒出他漆黑的剪影,遥远的天空上灰蒙蒙的,只留下一圈圈刺眼的阳光。

他没有在方圆百里见到一个活物,却被如影随行的视线扎得千疮百孔。他低着头掩着脸,踩着christie的步子穿过坍塌倾颓的废墟,那些贪婪的视线便目送着他们钻过包裹着废城的高大围墙,验证了公民身份,乘上回中央城的悬浮车。

这地方不可能存在“学校”,印桐想,没有人会建议流浪者接受教育。

这是一个充斥着犯罪与暴力的地方,道德根本不值一提,就连驻扎在它的城墙下的政府军也不是为了保护人民,而是为了监管城墙内的“暴民”。

他们需要日日夜夜保持戒备,时刻提防着那群“野蛮人”的抢掠。他们要保护的只有那栋实验楼那栋曝晒在刺眼阳光下的,与废都格格不入的白楼。

第20章.告白

那栋楼里是做什么的?

印桐放下光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彼时他坐在christie的身旁,隔着悬浮车的车窗向后远眺着这座腐朽的城市。白塔于他而言只是一栋色泽分明的地标,“干净”得就像垃圾堆里的白猫。

他记得那时候christie还没有现在这么偏执刻薄,她只是扳正了印桐的脑袋,略带嫌弃地说道:“别看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什么地方可以称之为“好地方”呢?

印桐想。

christie大概只是特别“讨厌”这个地方。

christie讨厌的东西十有**都和印桐的过去有关,所以这座糟糕的垃圾场应该也和他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印桐展开信纸,接着看向日记的下一行。白纸黑字里写得分明,日记的主人在听完董天天的一番话后冲去了校医院,他试图搞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试图从指导员身上得到问题的答案。

他走得很急,甚至来不及思考董天天这番话的含义,他在【10月26日】这天抛弃了以往的理智,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维,以至于他根本无暇顾及指导员的离开,难以躲避董天天的语言陷阱。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诱导了。

印桐摩擦着泛黄的信纸,脆弱的纸张在他的指腹间发出细小的悲鸣。

安静的清晨里只剩下中央空调机械的杂音,稀薄的晨光穿过冰冷的窗户照亮了地板上细小的污迹。他出神地看着那些污迹,仿佛能透过开裂的砖纹深藏的淤泥。

那些裂纹在他的视野里炸开,渐次蔓延了整块地板。

印桐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一时间竟难以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想着倘若这信里的一切只是寄信者编出的故事,那么根据小说里的基本规则来看,每一个出场人物都应该有他存在的意义。

剧情只有环环相扣才能向下推动,如果指导员的出现是为了孤立日记的主人,无人理睬是为了绷紧他的神经,校园暴力是为了让他屈服,前期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成为一个合格(听话)的小白鼠】,那么谭笑的死亡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为了给他腾出一个实验品(a3214)的空缺?

不是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印桐将日记翻回开头,用指腹摩擦着最初的那行墨迹。

【谭笑死了。】

他想着也许日记主人的慌乱,和谭笑的死亡有关。

……

【谭笑为什么要跳楼?】

印桐顺着日记纸上整齐的笔迹向下读。

【他们说,她是为了自由。

我知道不是的。

尽管我无法理解她跳楼的原因,“自由”这种说法却根本不成立。我可以笃定她不会为了追求这种“高尚”的情操而让自己的脑袋破个窟窿,她是个肤浅的人,会在500万现金和2000万张票里,选择现金的那种。

她不相信希望。

我也不相信。

所以我无法理解她跳楼的理由,哪怕我亲眼看着她为了所谓的“未来”而将自己的脑袋砸了个窟窿。

是的,昨天夜里,她跳楼的那个瞬间,我就站在离她不过十步远的地方。

我亲眼看着她跳了下去。

我不太愿意回想这件事,然而我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谭笑那张摔烂的脸。同学像她、老师像她,每个阴影每个角落都仿佛隐藏着她瘦弱的身影。她笑着,目光无神地望着我,右半边脑袋布满血迹,和她那头海藻般的头发黏在一起。

令人作呕。

我逃了课,躲在一楼的卫生间里吐得头晕目眩。冰冷的自来水穿过老旧的水龙头砸向我的太阳穴,震得我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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