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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陌生人。

那是个快递员。

年轻的快递小哥站在门口,一边哼着歌,一边捏着手里的信封左瞧右看。他戴着红底黑边的鸭舌帽,身上套着件同样配色的棒球衫,印桐隔着猫眼看了他半晌,在对方节奏感极强的调子中挂上了防盗门的安全锁。

然后,他拉开了门。

“印先生!”快递小哥兴奋地抬头,捏着手中的信直接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您的信,麻烦签!”

印桐被他怼得脖子后仰,夜晚的冷风顺着半开的门扉呼呼地灌进来,冻得他鸡皮疙瘩立刻起立敬礼。

他有些烦躁,说不清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快递小哥太热情。这个年龄段的小伙子总有几分令人招架不住的活力,印桐隔着安全锁看着对方藏在鸭舌帽下黑亮的眸子,总觉得呼啸的风声都能带来聒噪的耳鸣。

“……谢谢,”他接过对方递来的信,皱着眉在半空中的光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辛苦了!”快递小哥干脆地道了谢,扶着帽檐咧嘴笑出了一口白牙。印桐看着他哼着小调拾了口袋里的东西,手指摩擦着厚实的信封,随口问道:“之前那位小哥呢?”

他因为自己的问题愣了一下,对上快递小哥茫然的视线,又故作随意地补充道:“就是慌慌张张的,动不动就害羞的那个。”

“哦哦哦前辈啊!”快递小哥恍然大悟,“他请假啦!”

“出什么事了?”印桐问道。

“应该是好事?”快递小哥拾东西的动作一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隔着安全锁递了过来,“前辈回老家结婚啦,最近是见不到了,不过中央城就这么大,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嘛。*”

“印先生别急,搞不好过两天,你们就又能遇见啦!”

作者有话说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西游记第四十回,吴承恩

第18章.第五封信

墙上的石英钟发出机械的活动音,21:23,印桐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大约半个小时前他送走了快递员,撑着自己冻僵的两条腿逃回浴缸里,缩成一团抖了半晌,才努力地驱散了周身的寒气。夜晚的空气潮湿又阴冷,等他再惜别浴缸,挺过吹风机的暴力摧残钻进被窝时,窗外已经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他躺在床上,看着灯罩里蠕动的小黑点,任由惨白的灯光刺痛眼睛,照的视野里布满凌乱的光斑。

他什么都不想想,他觉得很累。

从被christie拽出废都垃圾场开始,印桐就从未过过一天的清闲日子。他无论身处何处,都像是站在无数的视线中央,那些蠕动的眼珠强行撕掉了他身上的伪装,任由他赤裸裸地被旁观者鉴赏。

他们笃定他身上隐藏着“宝物”,甚至妄图扒开他血肉,碾碎他的肋骨,剖开后翻找着他脆弱的心脏。

可“宝物”是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他被逼着一步步向前走,踉踉跄跄地就像在经历一场逃亡。他觉得茫然惶恐又无助,前路一片漆黑,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他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死亡才能通往结束一切悲剧的乌托邦。

可他无法停下,无数双手压着他的脑袋,掐着他的脖颈,推着他的后背,不允许他回头。

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印桐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抚摸着手腕内侧的血点。他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曾经那位快递员的样子,他能记起早晨八点微凉的空气,记得嘈杂刺耳的门铃声,却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样子。

他的记忆就像被打破的水杯,灌入的新水挤走杯底残存的沉水,终究只能留下那么多。他想不起三年前的“过去”,想不起自己被牢牢监视住的原因,想不起所谓的“被他藏起来的东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我真的叫“印桐”吗?“印桐”是谁,我又是谁呢?

心脏里骤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猛地扎穿了他胸膛。印桐从思绪中惊醒,攥着床单惊魂未定地听着轰鸣的心跳声。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个小巧的东西跳动着,正暴躁得一下下撞击着他隐隐作痛的胸腔。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小口小口地吞咽中央空调控制下温暖的空气,模糊的视线划过手腕上的红点,勾勒出旁边床头柜上小巧的台灯。

傍晚到的信被他随意丢在台灯下,此刻正蜷缩在床头柜的一角,耷拉着半边身子摇摇欲坠。

印桐缓了半晌,撑着身体坐起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取下了床头柜上的信件。

……

【10月11日,晴】

在我的小英雄光荣负伤后,所有针对我的“暴力行为”都消失了。

它们伴随着那个黎明的露水,一起消散在了炙热的阳光下。无论是孤立也好,恶作剧般的折磨也罢,自我转学以来一个多月的煎熬,就这么走到了终点。

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我甚至不知道一切是因为什么才开始的。

也许温禾说得对,这世上总有人生来邪恶,他们的残忍是没有缘由的,欺凌是理所应当的,实施暴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尊重对他们来说比杀人放火都难。

可是我就活该被欺负吗?我应该怎么做呢?我以暴制暴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没有答案。

在我找到答案之前,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然而我无法停下,我必须继续往前走。指导员说得对,人生的路还有很远很长,我要是一直站在原地,就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我想知道这个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我必须活下去,我不甘心。

值得庆幸的是,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荒谬得令人绝望。三次阶段性治疗结束后医疗舱很好地治愈了指导员身上的伤,尽管他离活蹦乱跳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回归日常的学习生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他像是被闷久了,开了笼子就恨不得立刻直冲云霄,班级里的同学们对他的回归报以热烈的欢迎,铺天盖地的粉笔灰埋得他洗了三个小时的澡。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而后遭到了一阵残暴的挠痒痒惩罚。他从床边跳上来骑在我腰上,压着我的肩膀奸笑着伸出了魔爪,含着笑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里清澈宛如阳光下的糖水,我一边躲着他的搔弄一边伸手去摸他的睫羽,那对忽闪的薄翼就像两把小刷子,轻颤着戏弄着我的手掌心。

他突然笑了,而后扑上来抱住了我。

他的头发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柠檬薄荷的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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