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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漂亮的叔叔。”

虎子随他爸,自小懂得享受美食美人。1990年宁日带他跟兔子喝过一次早茶。宁日是来提醒他放下执念的。言语中都是正儿婉儿如何恩爱。他痴痴笑着。没在听。

虎子当时4岁。一边吃茶,一边偷偷抓兔子碗里花生焖猪手。

兔子爱吃花生。他爱猪脚。他的筷子跟虎子的小手常常碰到一起。兔子干脆整碟推给他。

虎子吃得欢快。支开一口被弟弟踢掉的乳齿,笑得忘乎所以。

他不曾见过这么无忧无虑的人。直叹道,“像你这般无知无觉倒是最快乐的。”

虎子那作死的名句就蹦出来了。“我猪道的,猪手好次,叔好看。”(我知道的。猪手好吃,叔好看。)

莫名其妙被撩的兔子摸摸他的头,心道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孩子,跟他爸一个样儿。

“你这嘴啊!长大之后一定又是你爸那样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宁日十分得意。“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会吃会玩!好样儿的!”

大手一挥,家乡话都出来了。“靓女!整多两碟花生猪手!(美女,多来两碟花生猪手。)花生猪手分开装!”

那一顿早茶,他们各吃各的。都吃了个乐满怀。仿佛当初打折他两条腿的不是宁日这个人一般。

斯人不在,往事随风。

兔子爷把少了一颗菩提子的手链给西寅重新戴上。“你从前啊,叫我漂亮的叔叔。当真是轻浮得不行。”

西寅手粗。他系不好。西寅贴心地伸出拇指压住一侧,方便他打结。笑说,“爷又开玩笑了。我哪敢这么没大没小?是你让我喊你叔。我喊了。你又哭了。让我喊你爷。”

他这么说兔子爷才想起来他俩说的初见不是一回事儿。

“爷,你忘了?”

“是你忘了。”

“明明是你忘了。”

“是。我忘了。好了。把你猪蹄子回去。这一颗我着。等你从,”

蓝眼睛蓄满珠泪。又被主人有意眨眼回去。那人哽咽着声音。

“我等你回来。你回来我就把它还给你。这是你爸留给你的遗物。还有四座楼。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让九里砸碎它。好了。你说吧。我听。”

此刻小手撑在脸上的兔子爷安静得不行。泪汪汪的蓝眼睛静静看着他。含着眼泪的笑意,让人心痛。也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个人在乎他的生死。这个人关心他。

当瞥见满墙的正字,想起他被打断双腿的理由。西寅不禁为自己可笑的想象哑然失笑。

他怎么可能真的在乎自己一个折断他双腿的仇人的儿子?

西寅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万不可成为他出西街的踏板。他有责任“守护”这个坏了兄弟感情的叔。正叔叔跟圆圆阿姨的幸福生活,分分钟毁在此人一笑之中,像当年一样。

西寅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愣头青了。真情假意还是有心利用,这一双蓝眼睛都说得清楚明白。他娘说过,一个人有所隐瞒,笑容是特别甜美的,连眼睛都是含着美色的。

兔子爷现在的笑,堪称完美。他知道自己怎么笑最迷人。他晓得卖弄自己的姿色。

西寅明知如此,也抵不过每天被这双眼睛勾过来,陪他玩这各怀鬼胎的暧昧游戏。

想到这些年都把时间力耗在这无望的单恋上,西寅不禁悲上心头。

要他放弃吧,也是断无可能了。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也许是最后一次玩这种不顾伦理的爱情游戏。留个美好的回忆给他死前一刻回想也是好的。

兔子爷看他。他还是没那个勇气回看过去。起身着碟子,说着他所知道的初见。

“那会儿是霍家出事那会儿。我那会儿喝醉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皮皮阿姨不是我亲生母亲。事实也是。但是我不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我也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上小学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一年级的时候我跟子居打球。那家伙,在袖子上面拿红笔填了三个横杠就敢冒充三年级来跟我们叫嚣。我那时候挺喜欢蓝球的。也喜欢跟小孩子打球。我现在也是,喜欢跟小孩子待在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了人家口中的三当家还喜欢去找小孩子打球。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不知道。校友联谊赛的时候,子居那一记声东击西可厉害了。”

西寅看他兴味索然的样子,知道他对打球不感兴趣。把碗筷放进洗手盆。问他,“要不还是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该睡了。”

兔子爷坚决摇头,“不。”

“犟什么呢。我送你上楼。”

“我不睡二楼。”

那你这二楼是建来专门放毒害我圆圆阿姨的药吗?这句西寅没敢说。只问了一句,“那你睡哪儿?”

兔子爷不知怎的又生气了。“贝塔,铺床。”

话说完,马上就有小年轻身高的机器人闪着红色的眼睛过来。床是衣柜里面拉出来的实木。

贝塔先是拿红眼睛扫过四个角,再射出两手,贴在床头的两角。回钢丝绳的力道扯着床架子往下。床板也是如法炮制。再铺上三层棉被。回来的时候已经把桌子也顺便拾了。

贝塔闪着红眼睛,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的方法报告进度。“报告。任务完成。”

机器人说话就是这样,每一个字都要停顿。兔子爷略显不悦。“贝塔,回去。西格玛,洗碗,关门。”

之前的红眼机器人从衣柜里出来。抢过西寅手中抹布进了厨房。

兔子爷又招呼西寅过来。

西寅单膝跪下,应一声,“爷,我在。”

兔子爷朝身体两边张开双臂,嘟着嘴,“抱。”

“哎。好嘞。爷最喜欢抱抱了。”

西寅哄小孩儿一样把兔子爷整个抱在怀里,往床上走。还演戏演全套。在人家背上轻轻拍。

兔子爷打了几个嗝儿,顺了气。小脑袋搁在他左肩上,舒服得迷糊眼。

“跟个大小孩儿似的。”

兔子爷不高兴被小看。冲他肩头张牙舞爪的老虎一口咬下去。咬得狠了,疼得西寅嗷嗷嗷叫。

“我做错什么了?好,爷我认了我错了。别咬了。哎呀疼!”

好不容易把这大小孩儿折腾到床上。西寅想着自己总该算是孝顺长辈了。正打算起身打个地铺。后背被抱住了。

“睡下。这是命令。”

兔子爷一严厉起来,西寅马上就听话。掀被子,钻被窝,平躺着。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玫瑰阿姨提醒过他别惹兔子爷生气。

九里香阿姨警告过他小心兔子爷。

就连他的娘亲皮皮阿姨也说过,“你离兔子爷远一些。对你好。”

所以西寅一直觉得这传说中的兔子爷是个吃人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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