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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菜和汤包,回忆起了当初在渊西二院的经历。事情过去两年了,当事人的情绪也已经淡了,可对郑飞鸾来说,每一处细节他都是第一次听到

第一次听到何岸因为失血过多,在病床上昏迷了五天,铃兰也就在新生儿监护室孤零零地从圣诞躺到了元旦;第一次听到何岸苏醒时,虚弱得几乎坐不起来,唯有程修一个人日夜不眠地照顾着;第一次听到他的新助理携礼登门,“礼貌地邀请”何岸搬病房,何岸无力反抗,只能屈从。

郑飞鸾不忍卒听,但他也明白,这些事实是他作为一个忏悔的加害者必须直面的。

后来韩小黎去外头忙活了,包间里便只剩了他们一家三口。

“好啦,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

何岸朝他笑了笑,低头吹凉了咬破的汤包,仔细喂给铃兰吃,神态自然,仿佛刚才仅仅是一场朋友之间再寻常不过的叙旧。

郑飞鸾感激他的宽容,点头道:“下午我没排工作,想陪陪你。我们带铃兰去动物园玩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想先去趟图书馆。”

“图书馆?”郑飞鸾有些惊讶,“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何岸喝空了碗里最后一口菌菇汤,放下勺子:“想借几本书周末在家看,很快的,你在楼下停车场等我一刻钟,我办好借阅手续就下来。”

“行,你慢慢来,不急。”

郑飞鸾拿过汤勺,又帮他舀满一碗,轻轻推了过去。

-

其实,何岸要借的书并不是专业相关的。

他拿着学生证走进图书馆,没有去四楼的经济学专区,而是在三楼止了步,踏进了文学与心理学专区。

他需要解决一些内心的挣扎。

大约在一个月前,他就留意到挂在郑飞鸾脖子上的信息素萃取液越来越少了,而到了今天,已经只剩薄如蝉翼的一层,连指甲盖大小的管底都铺不满。也许再过一周,玻璃管就会彻底空掉。

空掉以后,郑飞鸾要怎么生活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也令人胆寒的,可郑飞鸾就像没看见似的,连一个字也不曾跟他提过。

何岸当然知道,郑飞鸾是把未来的决定权完全交给了他,他却安于现状,就这么一日一日拖着,始终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因为他害怕。

怕换回了原生性腺之后,今天拥有的一切美好都会变质。

他不讨厌郑飞鸾,相反,他喜欢现在和郑飞鸾的关系可以俏皮地捉弄,也可以安心地依偎,不存在哪一方更高贵,哪一方更卑微,爱情比他期待的还要甜蜜鲜活。极低的契合度没能削弱郑飞鸾对他的爱,也没能阻拦他对郑飞鸾再一次产生好感。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换了性腺以后呢?

他会变回从前那个臣服于爱情、连尊严都保不住的自己吗?

那时的他多么懦弱,多么伏低,多么诚惶诚恐啊,把郑飞鸾供奉在世界中心,时刻仰望着,除了郑飞鸾的爱,灵魂中再没有其他追求。

何岸害怕变回那副低贱的样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曾向燕宁求助,希望这位睿智而开明的长辈能给予指引,也想过燕宁作为郑飞鸾的生父,或许爱子心切,会敦促他做手术,推着他跳过这一步痛苦的抉择。

但燕宁没有。

燕宁说,他大约是有能力做一个说客的,可在这件事情上,本就不应该存在一个说客。要走得安稳长远,心结还需自己打开。

萃取液所剩不多,时间也越发紧迫。

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何岸站在书架前,翻阅着前人探寻过的心路。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失去方向的omega,几十年、几百年来,还有数不清的omega陷入过同样的困局。他们在信息素、尊严和爱组成的迷宫里艰辛跋涉,上下求索,被黑暗恫吓过,被荆棘伤害过,只为了找到一个对得起内心的答案。

有些最终走了出来,有些则没有,甚至至死都在呐喊。

何岸想听一听他们的心声,那里面也许有共鸣,有他素未谋面的知音。

-

何岸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踏进阅览室的那一刻,一个坐在自习桌边发呆的女生陡然变了脸色。她的视线紧盯着何岸不放,眼神愈渐阴沉,慢慢如淬了剧毒一般狠厉。

在何岸专心找书的时候,她拉开笔袋,取出什么东西握于掌心,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何岸。

“你也是心理系的学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她嗓音温柔,漾开了七分笑意。

何岸抬头往旁边一看,见是个扎马尾的beta女孩子,衣着朴素,相貌和善,就笑了笑说:“我是金融系的,过来找两本研究两性心理的书。”

“对哦,你们omega好像是比较容易困惑。”那女生若有所思地附和道,又问,“你呢,你也遇到困惑了吗?”

“有一点吧。”何岸点了点头。

那女生于是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何岸只当这是偶然起兴的闲谈,几句辄止,就继续读他手上这本书的目录。

但冷不丁的,那女孩的说话声忽然在背后响了起来:“……可是,你又有什么好困惑的呢?全世界没有比你更得意的人了,不是吗?”

轻飘,带笑,软绵绵,却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何岸刚意识到不对,没等转过身,后颈突然炸开一阵剧痛,有什么尖锐的利器径直凿进了血肉深处。疼痛一瞬间击穿头颅,冷汗顷刻淌下,连面颊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后颈是一个omega最脆弱的地方。

他根本叫不出声,脖颈后折,目光发虚,十指死死抠着书柜,接着整个人就轰塌了下去。

那女生手握一根滴血的铜簪子,从高处俯视着他,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已经二十三天没得到他的消息了,一点儿都没有。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些见风使舵的娱记,以前争着抢着打扰他的私生活,现在却一个个都当他不存在……”

“你知道他以前有多宠我们吗?他经常来粉丝群发照片,发早安,发晚安,逢年过节还给我们送礼物。这么好的人,就因为得罪了你,你随口一句封杀,我们就要永远失去他,你一定很得意吧?”

她蹲下身,一把揪起何岸的头发,将簪子尖对准了他的喉咙。

半晌,她又低低地笑了:“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不,杀人要坐牢的,我才不干这么蠢的事呢,我要给你一个小惩罚。”

她说到这儿,簪子在指间转了一圈,抵住了何岸流血的后颈。

“你猜,如果你的性腺毁了,没了这100%的契合度,郑飞鸾还会爱你吗?还会为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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