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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万不许学我爸!”

“什么?”

何岸眨了眨眼,表示不懂。

郑飞鸾急道:“我了解我爸,他教学生太有一套了,心里再有主意的都会被他带跑。我真怕你跟他住久了,耳濡目染,也变得拳打棉花一样难对付,不拒绝,又不答应,自己云淡风轻,搞得我死去活来……”

“燕叔叔这么厉害吗?”

郑飞鸾苦笑:“何止厉害,他都快到宗师境界了。你知道我父亲自从醒悟,已经追了他多少年了吗?十五年,而且还一点成效都没有。”

“十五年啊?那确实挺辛苦的。”

何岸感叹道,然后倏然扬眉一笑:“飞鸾,你可要加把劲了,不瞒你说,我已经被燕叔叔带跑一半了。”

“何岸!”

郑飞鸾急火攻心,还想劝说什么,何岸膝盖一弯,脑袋一低,从他和墙壁之间的窄缝中灵活溜走了。

-

这天晚上,郑弘明吃过晚饭就离开了,郑飞鸾则待到了九点多。

他陪铃兰玩了一会儿亲子游戏,内容是把豆子从木碗一号舀进木碗二号,再从木碗二号舀回木碗一号,中途不当心洒落若干,还要用小扫帚和小簸箕拾好。又陪何岸跟落昙镇那边通了半小时的视频电话,青果客栈生意兴隆,戴逍、程修两个依旧插科打诨,不肯安生相处。

郑飞鸾带来的礼物一直摆在沙发角落里,何岸以为是围巾饰品之类的小东西,就没打开它,等郑飞鸾告辞离开了,才好奇地拿过来瞧。

礼物袋很轻,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用金色丝带扎成了瘦长的筒状。

何岸抽散丝带,打开了纸卷。

在看到上面印刷的文字时,他一下子愣住了那是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百年前就书写下的端方汉字:渊江大学。

《渊江大学秋季复学通知书》。

何岸捧着它,手腕微微地发起了抖。突然他站起来,拿着通知书,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一双毛绒拖鞋就奔出了大门。

寒风扫街,两排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一条无人的道路。他站在红砖道上左右张望,急促地喘气。

郑飞鸾的车早已开走了。

何岸后悔极了。他应该早点拆开礼物,当面对郑飞鸾说一声谢谢的。

但就在他失望地转过头,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倚靠在墙边的高大身影。对方站在门灯柔和的光芒里,同样也注视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慢慢走过去,伸手环住了郑飞鸾的腰。

“谢谢。”他低声道。

郑飞鸾笑了:“是我欠你的,有什么好谢呢?”

何岸摇了摇头,许久不再说话了。他偎靠着郑飞鸾的胸膛,在夜的阴影中渐渐湿了眼眶。

他心里清楚,自己当年是退学,不是休学,重回校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些天,家里时常有渊大的学生登门拜访,年纪都比他小一些,他羡慕得不行,又难自卑,可即使燕宁这么疼爱他,他也不敢拿学籍的事去麻烦燕宁。

但他终归是不愿死心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盼着这一纸轻薄似羽,也贵重如金的复学通知书。

“你住在这儿,离学校近,又有周嫂帮着照顾铃兰,正好可以安心把学位念下来。以后要是还想往上念硕博,我也全心全意支持你。”郑飞鸾抚摸着何岸的头发,温声说道。

“嗯。”何岸轻轻点头。

“还有,开学都一个月了,你是中途入学的,很多课程都要赶一赶进度,课多了容易累。我们不急着明年夏天毕业,量力而行,少选几门课,知道吗?”

何岸闭上眼,环住郑飞鸾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好。”

他曾经遗失的人生和梦想,终于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悄悄地拾回了一块。

第七十五章

每年的十一月中旬,是渊江大学的期中考试周。

正午,教学楼打响了下课铃,年轻学子们鱼贯而出,或走路,或骑车,三三两两结伴去食堂吃饭。没考完的心情紧张,坐在便利店窗畔一边扒便当一边复习,考完了的心情轻松,奔向校门,在炸鸡排和肉夹馍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何岸从考场出来,与同学道别,独自抱着参考书下了楼梯。

初冬了,气温寒冷,他穿着白毛衣,挎着单肩包,米色格子围巾在肩上松松地绕了两圈,再配上一张白净秀气的脸,模样就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散发着蓬勃朝气。

拐过一道弯,他走进温暖的阳光里,沿着大草坪往东门走去。

燕宁上午有给研究生开的专业课,也不在家,只有周嫂和巴顿陪着铃兰。小丫头还没适应爸爸偶尔不在身边的日子,半天不见,肯定又要闹委屈了。还好今天是周五,考完了试,有整个周末可以陪伴她。

想到这儿,何岸加快了脚步。

他入学已经一个月了,进的是金融二班,同学们都挺好相处。刚来的时候也引起过轰动,毕竟不久前才上过娱乐圈头条,闹得沸沸扬扬,要说没人认出他来,他自己也不信。

认出他的同学大致分为两拨,一波八卦心重些,凑过来挖点儿细枝末节,另一波事业心重些,想搭上他这一条线结识郑飞鸾。对于前者,何岸会简单透露几句无关痛痒的,算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对于后者,他都一一婉拒了。

差不多一个礼拜过去,大家彼此相熟,额外的注意力也就从他身上移走了。

平静的生活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自出轨门风波后,《镜中仙》换了演员,谢砚签约的综艺也换了嘉宾,但依照常理,在一场巨大的丑闻过后,负面新闻至少要流传上几个星期,批判也罢,讥讽也罢,总不了带一带何岸的名字。而每带一次,何岸的生活就会动荡一分。

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谢砚从大众视野中彻底消失了,没有负面新闻,没有扒皮总结,更没有哀惋叹惜,像一颗投入深井的石子,波澜幽微,音讯全无。

何岸知道,这是郑飞鸾对他的保护。

郑飞鸾甚至还派了一位专业性极强的保镖跟随他,除了教室、办公室、图书馆这些安全的地方,他走到哪儿,那位保镖都扮作渊大学生,在方圆一百米内低调活动。

“真有这么危险吗?”何岸曾问郑飞鸾。

“最近各怀心思的人太多,还是谨慎点好。”郑飞鸾这样回答。

郑飞鸾是对的。

刚入学那段日子,何岸就像一个移动焦点,从五教赶往六教的几百米路上都能听见议论声,还有不知哪处射来的敌视目光现在已经好多了,沿着草坪大道走了三四分钟,也没谁打扰他。

-

何岸走着走着,后方悄悄开上来一辆车,在接近他时放慢速度,跟着开了十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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