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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喜欢我刺球一样的小脾气。我就问自己,那你喜欢他什么呢?弘明有这么多优点,你最喜欢哪一样?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率真和轻狂。

“他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向来有多少天分就展露多少傲气。那些老气横秋的古训,成天教人低头、教人内敛的,束缚得了别人,却奈何不了他。”

“我和弘明的感情就像盛夏的山火,从一簇火苗烧到漫山遍野,只用了短短几天。那段时间,他每天给我写一首诗,比喻瞎用,抒情诡异,什么乱七八糟的句子都往上写。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审美丢了个一干二净,读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那是世上最妙的情诗。”

燕宁闭目躺在那儿,嗓音轻缓,唇角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就像快要入睡般安宁。

然后,何岸听见了燕宁一声低低的叹息:“我以为缘分摆在这儿,我们可以一辈子安稳地走下去,但是没有。在我毕业那年,也就是我和弘明恋爱的第四年,我……”

他微微一顿:“我带他见了我的父亲。”

第六十二章

何岸的心提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有着美好开头的故事,就要急转直下了。

燕宁仍然闭着眼,容色平静,交叉着枕在小腹处的十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弘明很重视这次会面,花了几周时间准备伴手礼,衣服买了新的,领带也买了新的,说千万不能出错,要给我父母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让他们从此安心。我那会儿笑话他,说你这纯属小题大做,自个儿折腾自个儿。没想到那天,见了我父亲第一面,弘明的脸色就变了。

“起初,我以为他是心里紧张。我父亲走了政商两道几十年,不苟言笑,威严起来甚至有点可怕,第一次见他的alpha很少有不紧张的。但很快我就发现,弘明的状态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是窘迫,还有窘迫滋生的敌意。”

“寒暄了几句之后,我才听出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燕宁道,“两个月前,弘明家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烦,资金链严重断裂,几乎难以为继。续上了还好,续不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走投无路,去我父亲的公司拜访了三次,希望能讨到一点融资,但都被拒绝了。当然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找的人就是我父亲。”

说到这儿,燕宁忍不住慨然一叹:“这件事,弘明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跟我提过。只要和我在一块儿,他就表现得跟平常一模一样,明明心里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却连一丁点迹象都不肯外露alpha的自尊心,实在很难理解。”

何岸对此深有感触,应和道:“嗯,他们……是这样的。”

燕宁又道:“就算被拒绝了三次,弘明的反应在我看来也有点激烈过度了。父亲在饭桌上提起这事的时候,说得并不多,寥寥几句,可弘明连客套地接话也不愿意,只想快点儿翻篇,当成没发生过。我猜想里面或许还有隐情,所以散局以后,我追问了父亲,父亲才把那三次拜访的细节告诉了我。”

“一个二十出头、资历浅薄的alpha,出身不算显赫,又没人引荐,能在我父亲那儿得到多好的待遇呢?父亲根本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让他进。那三次碰面,说是‘拜访’,其实是发生在电梯、大厅和地下车库里的。”

“电、电梯?!”

何岸惊讶得不行,一手虚握成拳,掩住了微张的嘴巴。

燕宁点了点头,笑容苦涩:“弘明那么傲气的人,你让他低头求人都不容易,更何况在电梯里,明知自己不受待见,还要抓住电梯上升的仓促几十秒,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提出一些听起来不自量力的请求。可能中途就被打断了,根本没机会说完,也可能说完了,周围却都是嘲讽的笑声。

“父亲没告诉我他是怎么拒绝弘明的,可我能猜到。他这个人,讲话直率,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肯评价一句能力不足、资格不够已经算给面子了,最糟的情况可能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弘明的自尊心多强啊,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有多痛苦。”

“那……后来呢?”何岸听得揪心,关切地问,“后来,你父亲答应帮忙了吗?”

燕宁没有马上回答。

茶水凉透了,暖不了一双发寒的手。他起身斟了半满,然后捧着一团半透明的蒸汽,凑近唇边,缓缓地喝了一口。

“我父亲……最后还是答应了。”燕宁说,“他在饭桌上对弘明说:我不了解你,可我相信宁宁的眼光。既然是宁宁看中的人,那拉上一把也无妨。当时,弘明的反应并没有哪儿不对。他很克制,也很礼貌,站起来对我父亲说,谢谢伯父赏识。

“他家的生意躲过了鬼门关,起死回生。半年后,我们也如期结婚了。可是一结婚,他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他变得非常冷淡,成天有家不回,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我以为,他是自尊心受了伤,想要尽快闯出一片天来,好在我父亲面前扬眉吐气。我该等一等,也许等他忙过这段,事业有了起色,在弱肉强食的商界立稳了脚跟,心里的不甘就会散去了。

“但我没想到,这一等,居然等了二十年。”

新茶暖胃,热气熏眼,手里捧得再紧,也还是觉得冷。

燕宁神色怆然:“二十年,他功成名就,地位甚至超过了我父亲,对我却还是老样子。我从没怀疑过他的感情,alpha和omega之间,爱不爱,经历一次发情期就全明白了。不管他平时有多冷淡,在发情期,他没法控制内心,就还是当初学校里的那个弘明,爱我如生命,可是……

“可是发情期,它太短了,真的太短了。只要发情期过去,弘明会立刻开始逃避,然后变本加厉地冷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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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铃兰咕哝了一声什么。

她趴卧在何岸怀中,睡得正香,还有滋有味地吮着手指头。燕宁看着她,心里无端平静了不少,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何岸见状,将铃兰的手从嘴边拿开,放进了燕宁的掌心。

“燕叔叔。”他轻声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您的弘明在逃避什么。”

“是么?说说看。”燕宁语气柔和。

何岸便道:“他应该是在逃避‘喜欢你’这个事实。他的心气那么高,那么想证明自己,偏偏攸关存亡的一次融资,他没法凭自己的能力得到,而要靠你的‘喜欢’。他觉得,从此你就站得比他高了。在你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自处,只能‘不喜欢’你,离你远远的,才有一点安全感。”

燕宁低头拨弄着铃兰的小手指,一言不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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