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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扫码还是现金?”

私人侦探羊入虎口,尴尬地说:“现……现金。”

接着镜头一晃,屏幕漆黑,视频终止了。

郑飞鸾坐在黑暗里,拿着手机,震惊得久久没能动作。

戴逍。

他终于记起了这个名字。按照上个月私人侦探的说法,何岸目前暂住在落昙镇的青果客栈,而戴逍正是青果客栈的老板。

长久以来,他都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可能性:何岸已经不是单身了。

他压根没想过这件事,就连一丁点类似的念头都不曾在脑海里出现过。他一直以为爱情是他与何岸两个人之间的事,相爱时纠缠,不爱时分开。当他酿成一场大错,何岸就会在原地耐心地等他梳理情感,浪子回头。

而现在他才惊觉,何岸并不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们的信息素标记早已被洗掉了,何岸恢复了自由身,回归了alpha们的捕猎场。他是那么温润可人,任哪个alpha看到了都不会忍心让他继续带着孩子无依无靠地漂泊。遇到合缘的,自然就会在一起。

是他太过傲慢,竟忘了这顺利成章的可能性。

郑飞鸾如坐针毡,醋意淹没了理智,让思维变得混乱而焦灼:他们相识多久了?进展到哪一步了?如果对外以伴侣相称,是不是意味着何岸的身体已经被戴逍碰过了?

这些东西,他连想都不能想。

自己深爱的omega被另一个alpha占有,对alpha来说几乎是难以洗刷的屈辱,还不如活生生剥了他的脸面当泥踩!

何岸怎么能不是他的呢?铃兰怎么能喊戴逍“爸爸”呢?他才是铃兰的alpha爸爸,不是吗?铃兰是一株从他的dna里抽芽而生的花,他们血浓于水,谁也不能质疑半句。

郑飞鸾猛地站了起来。

他不承认!

不承认自己已经被何岸的爱情逐离在外,从命定的唯一沦为了泯然于众的旁观者,不承认除了他,何岸心里还盛得下其他alpha。他曾被何岸那么炽烈地爱过,比起戴逍,比起任何一个alpha,他郑飞鸾在何岸心中的地位都是特殊的。

何岸一定还爱着他,只要他出现在面前,所有淡去的感觉都会立刻回来的。

郑飞鸾偏执地坚信这一点。

五分钟后,他在青果客栈的网站上提交了一张令人咂舌的订单整整一年的房间预定,全款付清。然后他回到家,简单拾了几件衣服装进登机箱,开车往机场赶去。

临行前,他带走了保险箱中的一对素戒。

那是燕宁送给他的。

十八岁成年那天,燕宁送了他这对戒指,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如果你找到了爱人,一定要珍惜他。人这一辈子能好好相爱的时间不长,别轻易浪了,明白吗?”

郑飞鸾当时答应得很轻松。

他是看着父辈们的不幸长大的,心里痛恨扭曲纠缠的ao关系,觉得有父亲的反例在前,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重蹈覆辙,便没把燕宁的叮嘱放在心上。时隔十二年,再看到这枚戒指,想起燕宁的话来,他才发觉父亲当年走过的歧途,自己又一步一步重走了一遍。

午夜,忙碌的红眼航班正在交替起飞降落。候机室里旅客来来往往,有人脚步匆忙,有人形色疲惫,各怀烦忧心事。

郑飞鸾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着商务舱的通道打开。

他尽力表现得镇定,搭在拉杆上一下下敲打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还来得及吗?

会太迟吗?

他给了何岸太多伤害,与戴逍相比,他的胜算能有几成?何岸会接纳他的歉意吗?

郑飞鸾身心俱疲,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眼眶。

何岸,我醒过来了,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失控了。我愿意回应你的喜欢,把铃兰捧在手心里宠,带你回到校园读完中断的学业。你心里是不是还剩着一丝微弱的火苗,能让我重新点燃它?你能不能……别成为戴逍户籍上的一枚铅印?

凌晨十二点钟,一架a320急速滑过跑道,飞向了暗无星光的浓云。三色翼灯渐次闪烁,消隐在了辽远的夜空中。

从这一刻起,没有尽头的长假正式开始了。

第三十七章

与渊江不同,落昙山的冬季是没有雪的。

小镇子依山傍海,气候宜人。檐下的秋花刚压了梢头,水边就扬起一簇轻而白的柳绵来。北方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看到一树月桂一树柳的景象,往往会惊叹这里不甚分明的四季。

程修大清早睡得正酣,突然被一通尖锐的闹铃吵了起来。隔壁床戴逍还光着膀子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好比田间一台冒浓烟都发动不了的拖拉机,自带一百分贝噪音,根本不受闹铃打扰。

美得你!

程修一枕头砸过去,正中戴逍面孔。他见状一乐,迅速套上衣服,在戴逍的骂骂咧咧中冲进卫生间挤了一段牙膏,趁对方还没来得及穿裤子杀进来,抄起牙杯溜到了外头。

一开门,晨风拂面。小院的九重葛垂瀑而下,燃成了一团烈火。

何岸正抱着铃兰在晒太阳。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条印花小布裙,没扎辫子,卷发又蓬又软,在曦光下呈现出美丽的浅褐色。她咕咚咕咚喝着奶,旁边六百六眼巴巴地瞧,粉鼻子一动一动的,想分一杯羹。

“早啊!”程修叼着牙刷打了个招呼。

“早。”何岸朝他弯了弯眉眼,“有没有看手机?”

程修:“没看。怎么了?”

何岸说:“昨天晚上,有人在我们客栈下了一笔大订单。”

大订单?

程修两眼都瞪圆了。

他跟戴逍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将近一年,经过长时间的潜移默化,已经修成了半个葛朗台,听见钱声就激动。这会儿他左手举牙杯,右手举牙刷,向两边划开了一个宽广的弧度有多大?

何岸看懂了,笑盈盈地回答说:“很大很大,要好好准备。”

程修闻言,三两下刷完牙,扭头进了房间。片刻后,他掂着手机走出来,表情明显有些失望:“别准备了,这一看就是系统故障,真订单哪儿有这样的?”

何岸仰头看他:“不一定啊。”

“不是百分百,那也是九成九。”程修往何岸旁边一坐,指着手机屏幕一项一项数落起来,“你看啊,匿名、全款、没选房、接机,入住时间还是早上九点你见过几个早上九点来的客人?”

何岸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他没露出失望的表情,眉眼仍然笑盈盈的,对程修说:“也许这个客人和别的客人不一样呢?比方说,他可能是一个住在大城市的老先生,刚退休,想来咱们镇上清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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