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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破天荒第一次给了回答。

他不是故意说给何岸听的,真的不是。实际上他根本不认为以一个宠物店打工仔的眼界,会去购买二十五元一期的商业杂志来消遣。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或者说给圈子里的看客们听,告诉他们:我是一个不受信息素支配的alpha。

就像某种形式的宣告。

但何岸还是读到了,而且……可能不止一篇。

郑飞鸾望着面前满满一纸箱的旧杂志,忽然有了一个猜想。他站起来,把杂志一股脑儿全倒到了地上:封面花花绿绿的,约莫一半周刊,一半月刊。期号并不连贯,时断时续,共同点只有一个短些的边角新闻,长些的人物访谈,每一本或多或少都有他的消息。

而其中最早的一期,竟然能追溯到四年前。

四年前,那是多么久远的概念啊。

当时他们还没见过面,何岸还是渊江大学的一名普通学生,在那么青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仰慕他。

郑飞鸾一页一页翻看着四年前的旧杂志。这一期刊登了他的独家专访,许多地方都被色荧光笔划了线、圈了重点,还用清秀的字迹写了注解。何岸像一个勤勉用功的学生,将他的访谈视作教材,认认真真读完,还认认真真做了笔记。

这不仅仅是一个omega对alpha的喜欢……它复杂得多,也厚重得多,就算剥离了性与繁殖,依然是存在的。

郑飞鸾心中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痴情的omega呢?他明明会喜欢到连一秒钟也舍不得分开的,甚至愿意主动为何岸放下身段,做一些浮夸的、也许引人耻笑的事情,比如和电视剧里那样,牵着何岸的手走在大学校园里,让周遭艳羡的目光灌满每个少年都会有的虚荣心。或者带他去参加大大小小的社交场合,见识多了,慢慢就能学着大方得体。哪怕胆怯一些、笨拙一些,也没有关系。

可是这一摞承载着仰慕之情的旧杂志,最终被遗弃在了出租屋里。

何岸没有选择带走它们。

乖舛的现实毁了何岸的前程,而他毁了何岸的梦。

郑飞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本一本读完了何岸做过注解的杂志。然后搁下杂志,起身走向卧室,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床铺没被动过,还保留着一年前的模样,肮脏皴皱的一大团。

被褥上有干涸的血,时间久了,颜色变得暗沉发黑。床边歪歪斜斜垂着一条白皮带,是他留下的,也是他喜欢的款式。针扣蒙了灰,白牛皮的边缘已经被血糊成了黑褐色。

空气里还残存着一缕极淡的血腥气,一年过去了,气味被积尘覆盖了大半,可对100%契合的alpha来说,它浓得就像刚从omega的血管里喷溅出来。

郑飞鸾攥着掌心的热汗,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回到了那个傍晚,看见omega仰面躺在床上挣扎。皮带锁链一般捆了两圈,剧烈撕扭中,手腕处的皮肉被磨破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印染开来。耳边响起了尖利的惨叫和哀求,omega哭着喊求求你,孩子九个月了,能活了,求你放过它……

他心慌至极,冲上去却扑了个空,只抓到了一张染血的床单。

血枯了,结出僵硬的布壳子。郑飞鸾从没想过浸透了血的床单会是硬的,他将它抓在手里,五指紧,恍惚间只觉得枯血在指间融化了,变得潮湿、粘稠、鲜红,顺着指根淌下来,湿漉漉地糊了一手。

何岸在他眼前悄无声息地昏了过去。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高隆的肚子。皮肤是温热的,有汗珠,有轻微的起伏,里头的孩子却像睡着了,许久都不肯动弹一下。

郑飞鸾害怕了。

他爬上床,脸颊贴着何岸的肚子,低声央求着:宝贝,你是好孩子,你轻轻踢一脚,往爸爸掌心里踢,告诉爸爸你还活着……宝贝,求你了,踢我一脚……

可手掌下没有一丝动静。

他还能做什么呢?

一年了,该发生的早已发生了,何岸与孩子早已不在这里,惩罚他的不过是一段太鲜活的记忆。但郑飞鸾还是抱紧了幻觉中的omega,吻他的颈背,吻他的裸肩,体内所有的安抚信息素都被释放出来,结成一枚无形的茧,护佑着他的omega和孩子。

在染血的铃兰香里,郑飞鸾想了很多事情。

他与何岸之间有一场无比荒诞的爱情,荒诞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相识相爱的过程。他们没在清醒的时候温存过哪怕一分钟,何岸却爱上了他;他自诩理性冷静,但当记忆里的何岸枕在他膝上,细细碎碎念叨着要他多休息的时候,一切择偶标准都失去了意义。

他有多爱何岸?

他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无法思考,只能条件反射地、甚至凶恶地抱紧何岸,用浓度最高的信息素守护他,就像是有人一拳砸过来,他会本能地护住软肋那样。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何岸的状况稍有好转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房间。郑飞鸾意识昏沉,无暇分辨对方的身份和来意,肌肉一瞬绷到极致,打开了alpha可怕的信息素防御。

然后,他听见何岸说:“飞鸾,安静。”

安静。

一把无解的锁,就这么扣在了他的咽喉上。

来者不容分说地抱走了omega,他几乎要急疯了这样不行,不行!离开alpha的庇佑,omega可能会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一把拽住被子,想跟着一起被带走。这时候,何岸轻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飞鸾,放手。”

……

他不要他了。

他厌恶他的陪伴,抵触他的保护,即使命悬一线,也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

郑飞鸾不得不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omega被抱出了卧室,留下一屋子血腥味。

他等了整整一夜,omega没回来。

他又等了整整一年,omega还是没回来。

第三十六章

郑飞鸾苏醒时,窗外已是暮霭沉沉。鹅毛大雪在无声地飘落,每一片都与去年无异,仿佛omega才刚刚离开他身边。

一年了。

他这一觉睡去,花了整整一年才真正醒过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黑名单里私人侦探的号码,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蓝色气泡底下,“送达”变成了“已读”,然后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信息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郑飞鸾坐在寂如坟茔的空屋里,一动不动地望手机着屏幕等待,等到入了夜,等到自己成了一幅凝固的剪影,眉目与神情都被黑暗吞没。屏幕暗了下去,变作一扇墨黑的窗,当它亮起的时候,就会带来曙光。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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