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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助理,单名一个乐字,女性beta,渊江大学酒店管理硕士。年纪轻轻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入职第一年就成了明星员工。九个月前她受到破格提拔,从锦和调职到总部锦源,填补了空缺出来的私人助理职位,也正是她抱着一束小熊向日葵,代表郑飞鸾探望了何岸与铃兰。

本以为这次升职是天上掉馅饼,从此成名在望,平步青云,谁知好日子过了没几个月,她仰慕的郑总忽然性情大改,处处蛮不讲理,遇事必定挑刺,再是细致周到的工作也能挑出一大串错误来,时常骂得她狗血淋头还不敢争辩。

踩着刀尖一路忍到今天,上班已经苦过了十八层炼狱。

此时此刻,俞乐犹如一只拦路虎,八厘米细高跟深深扎进地毯里,鞋尖翘起,用力抵住了鲜花小推车的万向轮。

“你们采购部经理听不懂人话吗?上周我口头加书面一共强调了十八次,玫瑰不要、百合不要、绣球不要,什么桔梗、鸢尾、满天星,但凡这上面列出来的……”她把咖啡杯往小推车上一放,从小香包里掏出手机,刷刷翻找备忘录,然后一屏幕扇到服务生脸上,“通!通!不!要!”

服务生敏捷地向后一闪,鼻子才遭被拍扁的厄运。

大清早被人这么刁难,服务生的脾气更冲,当面怼了回去:“俞助理,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今天锦源双子塔一到八十层所有场合供应的鲜花,每一种都在这里了,连顶楼的黑郁金香特供都破例给您抽了一枝。您要是还不满意,我们采购部大概是帮不上忙了。”

“这和上周五的破花有什么区别?!”

俞乐气得细高跟又踩深了一厘米,险些啪叽折断。

服务生直翻白眼:“的确没区别。这季度客房、展会厅、大堂的花卉布置,花卉设计师已经全部定案了,我们又没权力乱改,只能严格按照方案采购,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随意增减变更的……”

“特殊情况?你们送来的花要放在郑总办公桌上,郑总不喜欢,这叫没有特殊情况?”

服务生完全没把俞乐的紧张当回事:“以前不都这几种么,也没见郑总挑毛病啊。”

俞乐暴怒:“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服务生:“那专门给您多买几种花,账目也拉不平啊。”

俞乐几乎要抓狂了:“拜托,我要的是十枝花,不是十车花!合理损耗会算吗,不会算的话让会计把证撕了,今天就离职!”

她抬腕一看表,七点四十四分,离郑飞鸾抵达还有十六分钟,顿时脸色惨白,连与人争辩都顾不上了,当机立断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码到小推车上,拔脚就向电梯跑去。

跑了几步,大概是嫌高跟鞋碍事,她脱下鞋子拎在手上,光着一双脚继续狂奔。

围观了全程的员工甲感到不解:“就为了一枝花,俞乐犯得着慌成这样?”

员工乙拍了拍他的肩:“你上礼拜出差,已经错过局势的最新变化了听说过一张厕纸引发的血案吗?”

员工甲:“厕……厕纸?”

员工乙像讲笑话一样讲给他听:“淮宁路那家锦程你知道吧?久盛上季度排名前三的模范酒店,上周三开了一场新地标招商会,中场休息的时郑总去了趟厕所,出来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掉了一个清洁组。经理连坐,降薪检讨,搞得怨声载道。你猜为什么?”

员工甲问:“为什么?”

员工乙:“因为备用纸巾架上的纸巾断口没折成等腰三角形,轴线歪了三十度。”

员工甲:“……”

员工乙一声叹息:“这事儿要打个比方,就像教育局长亲自罢了一个小学语文课代表。据说锦程的hr当时全乐了,还以为郑总在开玩笑,拼命奉承他幽默,差点整个人事部都给一起炒了。”

员工甲:“真同情他们。”

员工乙起笑容,面色凝重地说:“先同情自己吧。郑总一年都去不了几回锦程,我们这儿他可是常驻,属于起火重灾区。上周五就因为办公桌上一束花,他把俞乐活活骂哭了。消息一传出来,别说他桌上了,连底楼大厅的盆栽都修剪得干干净净。你现在去看,保管一片打卷的黄叶子都找不着。”

员工甲毛骨悚然:“这也太可怕了。”

电梯从五十五层直降大厅,俞乐心急如焚,门刚开了一道缝就往外冲,迎面撞上了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女孩。那女孩背着帆布包,脚踩平底鞋,没化妆,没胸卡,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是来低层写字楼报道的实习生。

俞乐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对方,热情地问:“第一天来锦源上班?”

“是……是啊。”

女孩瞟向她手里拎的高跟鞋,忐忑地点了点头。

俞乐将那双昂贵的漆皮小高跟拎到女孩面前,笑容灿烂又亲切:“第一天上班建议穿高跟鞋,可以有效增强气势。这双是我周六刚买的,新款,四千三,跟你换脚上的平底鞋,好不好?”

十秒钟后,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出了酒店大门。

俞乐穿着换来的半旧平底鞋,左眼看手机地图,右眼留意行人与信号灯,一路向东疾奔五百米,杀进了最近的一家花店。

花店老板接过手机,看到备忘录里几十种花名后头跟着一排叉,不耐烦地瞟了俞乐一眼:“这些全不要?小姑娘,你来找茬的吧?”

俞乐打开皮夹,摸出一叠红钞,在指间“刷”地展成了扇形:“但凡这上面没有的,一样一朵,一朵一百,有多少拿多少。”

只要郑总高兴,砸他几千又何妨。

花店老板乐得嘴角一抽,三两下撩起了袖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啊。”

墙上的时钟一圈又一圈旋转秒针,花店老板一朵又一朵慢悠悠地找花。俞乐脑内那个要命的定时炸弹亮起了红灯,开始尖锐鸣叫。她急得连催了好几趟,花店老板还是不紧不慢地对着备忘录翻来滑去,三分钟才摘五朵。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俞乐终于熬不住了,一把夺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她曾经不屑于理睬的号码。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程修正在落昙镇一家小客栈的秋千架下给铃兰揉脚丫子。

落昙镇是一座慢节奏的南方小镇,东临日升海,西傍落昙山,以夏季的夜昙乍现闻名全国。临近初秋,最后一波花期正好过去,镇上没多少游客,大清早安安静静,枝叶间偶尔飘出三两声轻悄的鸟啾,连瞌睡虫都吓不走。

昨晚铃兰哭哭唧唧闹了一宿,何岸就抱着她哄了一宿,累得筋疲力尽。程修怕吵到他补眠,主动把容光焕发的小美妞抱到了院子里,泡好奶粉,让她坐在秋千摇篮里喝奶。

阳光暖融融的,不凋的九重葛爬满了秋千架,花朵洁白,每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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