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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想。

月色下,一个身影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伫立着,毫无知觉地任由千万只虫蚁在身上攀爬啃噬着自己的血肉。他一手握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笛子,尾部还垂着一条杂乱的剑穗,而另一只手捏着一只被血浸染得已然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纸鹤像捏着什么珍宝一般。

没过多久,谢宴身边一柄爬满了噬灵蚁的紫金色长刀忽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刀身流窜一缕又一缕紫色闪电,刀气裹挟天雷之势,将上头密密麻麻的虫蚁都震落下来。

一个深紫色的高大身影在月下隐约显现了出来,四周电光火花,令人目呲欲裂。柳孤灯想拍拍谢宴的肩膀,无奈只能望着自己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穿过挚友的肉身干着急:“兄弟,你快醒醒!黄昏还在那边等你去救他……”

第75章黄昏孤灯

两天后,邺城大雨,大街上不见人烟。

岚隐蹲在客栈门口,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今天他会回来了吧?”

柳鸣鸿闻言应了一句:“雨这么大,我倒希望他等雨停了再回来。”

“师尊都去找了他好几次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啊……”岚隐嘀咕了一句,却在云奚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下噤了声。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一同望去端坐在桌边静静抄写《心戒》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又不在说话了。

岚隐重新将望眼欲穿的视线投入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只望见一道墨色的伞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尤为显眼伞下隐隐约约挤着三个人。他揉了揉眼睛,伞下又变成了两个人,待到看清楚之后忽然大叫一声:“舅舅?!”

还未等他站起身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窜了出去。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浇透的简素虞伫立在雨中,定定地打量了许久才哑声开口:“回来了?”

“嗯。”谢宴闷闷地应了一声,从月黄昏的伞下钻出来,上前一步一头扎进他怀抱里。

简素虞叹了一口气,或者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我好像等了你一千年。”

为了掩护他们离开,谢宴放出所有魔气作靶随后便封闭自我意识晕了过去。在柳孤灯的呼唤后醒来才发现,自己经脉里的魔气都被吸食得干干净净,休养了两天才恢复过来。谢宴脸上满是疲惫但仍然咧嘴笑着:“我哪舍得让你等这么久?身上全是伤,我怕你看到后心疼让我再赖在你怀里休息会吧……”

话还没说完,他便疲力竭地晕了过去。

简素虞垂下双眼,紧了双臂,轻声道:“我不怕等,也不怕心疼只怕找不到你。”

“……月大哥?月大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柳鸣鸿伸出修长的五指在一直呆滞不动的月黄昏面前晃了晃,可惜后者睁着一双满是灰翳的眸子,仿佛失去灵魂了一般对于外界的声音光线毫无反应。

岚隐将烛火移动得离月黄昏近了些,托着腮盯了好久,硬是没能从后者脸上看出花来:“他是不是听不到……”

以往柳鸣鸿无法修炼,只能依靠聚灵丹淬体的日子里,月黄昏给了他莫大的帮助。谁知现在这人竟然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面上尽是不加掩饰的惋惜之色,颇为感同身受地长叹一口气:“听说那时幽篁里封山,明心阁一门都以身殉道了,也不知道月大哥是如何活下来了……”

简素虞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们听说过蛊母吗?”

“蛊母?是指苗疆地区特有的蛊毒之母吗?”鸢折纸身体不好,云奚自小便养在简素虞身边。耳濡目染地,便也沾染了不少简素虞的爱好比如爱去藏书楼。见简素虞鼓励的目光望过来,云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赧然:“只在书中看到过一点点……”

简素虞了然地点点头:“在擅长蛊毒和巫术的部落,人们常常将各种毒虫妖物放在一个容器里让他们相互厮杀。不断吞噬其他毒虫便能增强自己的实力,直至容器中只剩下最后一只最强者那就是蛊母了。”

“你的意思是说月大哥是那年全门中最后活下来的蛊母?”柳鸣鸿讶然万分。

“幽篁里的血蛊以水为引,感染了全派弟子。封山之后,里头的蛊虫再也找不到新的宿主,为了生存竞争便开始相互厮杀月黄昏应该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那他不是”岚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言语中带上几分同情,“几乎可以说是踏着自己同门的尸体活了下来?太残忍了”他频频咋舌,只觉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柳鸣鸿不赞同地反问:“月大哥现在这个样子,哪还算是活着啊谢宴呢?这来龙去脉是怎么一回事?他有没有说是从哪里找到月大哥的?”

一提起谢宴,简素虞面上似乎柔和了几分,淡淡道:“他累坏了,换好衣服后便在我房间睡下了,睡得很沉暂时先别去吵他。”

柳鸣鸿:“……”

每个字都懂,合在一起似乎又听不懂了。他与身边的岚隐还有云奚三人默默对望,都在彼此眼中解读出了相似的讯息:信息量太大,我好像没听懂……

柳鸣鸿刚想开口,忽然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等到出声的时候,声音却变成另一个人的:“等谢宴醒了,让他救救黄昏吧。”

“你你你”岚隐连忙退后几步,躲到了云奚身后。

“你……还在?”透过柳鸣鸿的脸,简素虞似乎也望见了以往那个豪迈直爽的男子。

“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柳孤灯一出口还是没个正型,大大咧咧道,“也就你们会相信什么他会找机会逃跑这鬼话被噬灵蚁盯上,哪有这么容易跑的?你们当他是神啊?这次要不是我,谢宴早被那群噬灵蚁啃得连骨头都没有了。”

原来当时那般凶险,简素虞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认真:“嗯,我很感激你。”

“……”柳孤灯无语,总感觉自己被敷衍了,调侃道,“至少也该说句谢谢吧我真不知道谢宴是怎么忍受你这么冷冰冰的性子的……”

简素虞茫然地望着他,半天才淡淡道:“我……谢谢你?”

也不打算逗他了,柳孤灯转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过一直乖乖坐在桌边一动也不动的人的脸颊,柔声道:“还是我的黄昏好……我是孤灯呀,你还记得我吗?”

烛火轻颤,映出月黄昏苍白空洞的面容。

柳孤灯叹了口气,面上酸溜溜的,心底也不是滋味。他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估计谢宴在这,黄昏就能有点反应了不然那天他也不会乖乖地和谢宴过来了。我说简素虞你可长点心吧,黄昏他喜欢谢宴很多年了……”

岚隐谨慎地望了桌边呆滞的人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家师尊的脸色。

只见简素虞面色微变,柳孤灯假装没看到,继续絮絮叨叨:“当初若不是被他师父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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