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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张脸,紧紧盯着那反射着雪白光芒的短刀,语气淡淡:“还我。”

中年男子望了一眼手上的短刀,面带得意地晃了两下手:“自己来拿”

赋雪衣猛地扑了过去,却见眼前的人一闪,力不成一下扑到了桌子上,震得胸前伤口都裂出一道口子来,痛得他一口闷血涌上喉头。痛,全身都痛。只要一运气,全身经脉都仿佛被人拿刀凌迟一般隐隐作痛。

“阿弥陀佛”这时一道熟悉的佛语如同破云的曙光一般,划破了四周轻薄的白雾。

面上红白交加的赋雪衣一怔,不由回过头去,只见僧人握着一串浅褐色佛珠,正垂目定定望着他。然而这一分神身后一道暗掌袭来,他一个踉跄猛地向前栽去。

惊惶间,赋雪衣眨了眨眼,眼睁睁望着云中雪锋利的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刀光一闪,也不过一瞬间。

赋雪衣睁大双眼,透过薄雾望见了颠倒的世界,颠倒的蓝天白云还在眼前颤动了两下。他最后看见的是一脸惊愕的寂尘捏断了手中的佛串,几颗小巧玲珑的佛珠砰砰砰地落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赋雪衣的面前。

原来古井无波的大和尚也会有这般失态的模样,赋雪衣最后想。

第61章半神半魔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赋雪衣的武功并没有被废,只不过被真气封住了而已。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扁舟之上,随着悠悠江水一同飘荡。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直到扭头瞥见了水中那个眼下一点泪痣的倒影。

原来那人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骗子,骗我也骗你自己。

“我不要他的施舍。”赋雪衣冷笑一声,眼中寒光更甚。

以命易命,何来施舍?主事的大师轻捏佛珠,重重叹了口气:“赋施主,一切并非施舍。寂尘师叔已然以命易命,也算是偿还了他当初的一念之误。他本非红尘中人,乃是西天菩提之转世,历劫时为救人而亡,也算是功德圆满。”

寂尘圆寂的时候,仍想往常一般静坐在榻,头上戴着厚重的黑色帷帽为了防止他人看到他早已无头的诡异景象。赋雪衣不知道的是,寂尘动用换头禁术将赋雪衣救回来后,几乎将自己这一世地寿命都分给了他,自己则余下几年不吃不喝,正常讲经参禅,直至菩提法身的一口真元尽数散尽,而他在临死前只留了两句话。

“世界上最坚固的寒冰正是人心,而且是自己的心。”

“施主,死生不复见吧……”

我为红尘客,生性多寂寥。平生无憾事,常与青灯伴。寒风覆雪衣,对月念何人。

任深云寺的所有僧人们如何揣度都没能猜透的是,寂尘这位久负“在世佛陀”盛名、早年便已无欲无求的高僧,在寿数将尽之际,眼前究竟浮现的是谁的脸庞。

直到有一天,一名名叫赋雪衣的刀客敲开深云寺的朱红色山门。

“在我们漠北有个传说,若是死的时候尸身不全,便难以转世,所以我”众人都颔首低眉,静静听着,然而只见赋雪衣手中短刀微动,用力一抹,霎时刀锋染血,鲜艳夺目。

“还给他。”

一道鲜红的血柱立时自颈间喷涌而出,在空中挥洒出一团血雾,震惊众人。

惊愕之际,大家只见赋雪衣的项上人头落在了地上,还骨碌碌地滚了两圈。

赋雪衣又看到颠倒的世界,颠倒的蓝天白云,也看到了所有人脸上的悲悯却再没见到那个朝他疾奔过来一脸惊愕的僧人。

据说杀孽深重是要下地狱的,尸身不全更无法入轮回。他盼只盼走在前头的那人在去地府的路上等他一会,让他看一眼就好。赋雪衣最后勾起一抹笑。

当真是死生不复见。

“阿弥陀佛。”主事大师垂下双目,带领寺中目睹了一切的众僧人低声轻念起往生咒,一同超度刚刚逝去的生命。

“这是怎么了?”一脸疑惑的蒲新酒刚到现场,轻手轻脚拍了拍岚隐的肩膀。他看到身首分离的尸体旁边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青黑色新生魂魄,因为太过虚弱甚至无法在梵音靡靡的佛门重地幻化成形。鬼魂周围还萦绕着一圈金色的佛门咒语,似乎要将他引渡至彼岸。

柳逢九扭头望了柳鸣鸿一眼,在后者鼓励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一个渡人的故事。”

菩提无染尘,渡人以渡己。一个终是放下屠刀,另一个则立地成佛。

不知为何,腰间的断水一直不安地颤鸣着,柳鸣鸿伸手按下,眯眼一看便忍诧异万分,因为方圆几里的黑色魔气仿佛被人撺掇一般,正以可见的速度向这边涌过来。

“倒像是在还债一般……”岚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就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抬眼一望,只见后面那人一只青筋爆起的手紧抓香灰炉鼎的边缘,另一只手则难耐地抵着自己眉心,面色狰狞,眼中血丝,嘴唇煞白,仿佛自修罗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吓得岚隐忍不住蒲新酒的方向瑟缩了一下。

察觉到动静的蒲新酒低下头,视线在望受到惊吓的岚隐身上停了一瞬,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粘在了谢宴身上,瞳孔蓦然一缩,神色一凛,沉下声吩咐:“小隐,快去叫你师尊过来,就说谢宴出事了!”

院中的香灰炉鼎应声而碎,离得近的蒲新酒一手拉着惊讶的柳鸣鸿一手拽着呆愣的柳逢九,飞快地闪到一边,才没被波及到。

眼前一片血红,身上一片狼藉的谢宴痛苦万分地捂着自己的脸,跪坐在地抖个不停,嘴里则念念有词,一字一句均是咬牙切齿:“邺城……谢府……”

“他这是要入魔了”四周魔气肆虐,断水一直在警示使得柳鸣鸿右眼直跳,心中十分不安。

正在颂念经咒的僧人们也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纷纷转过头,口中吐出的佛咒似无边无际的金色袈裟一般,紧紧缠绕住正在魔化的人,杜绝外头汹涌翻滚蠢蠢欲动的魔气钻到谢宴身体里。一缕又一缕佛经中的金光仿佛清风拂面一般萦绕在谢宴身边,将他禁锢得寸步难行。

眼见谢宴陷入家仇的心魔之中,蒲新酒巴巴地盼着简素虞赶紧来,简直望穿秋水。他焦躁万分,试图唤回谢宴的神智:“……谢宴?”

仿佛按下了什么闸门一般,躁动不安的人突然安定了下来。就在蒲新酒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赫见一阵魔气翻涌,强大的力道将所有的人都震退了几步。修为尚浅的几位僧人更是撞到了墙壁上,五脏俱损,压抑不住口中一缕鲜血。

佛门结界既已破裂,漆黑的魔气似是找到了归属,汹涌着涌进谢宴的身体。尘埃飞舞之际,黑得发红的发丝微动,他睁着一双赤红双眼,眉间一枚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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