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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之时,门庭若市的百花楼里却在一大早炸开了锅。

逢殃正端着一盘子,上有两个致的小菜,只见几个横眉怒目的小厮们迎面而来。

一时间,原本宽敞的过道竟显得狭窄,于是她只得后背紧贴着墙,用手护住盘子,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又引来一顿责罚。

待到送完酒菜,逢殃才从几个厨房的几位姐姐口中得知,有人丢了东西。

“怎么会有人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去偷拂风的东西?”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那次簪花带酒后,楚将军亲自赏赐的玛瑙石榴簪花,闪耀着红艳艳的光芒,想必价值不菲吧。”

“是啊,拂风可是爱不释手呢。前几日我还看她戴在头上呢,衬得整个人楚楚动人。”

拂风的簪花竟然丢了。

谁有那个胆子去动拂风的东西?逢殃也觉得有点奇怪。

花嬷嬷早按捺不住,一早上所有人都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妈再如何也不曾克扣谁的水粮,咋地连个洗手的水都腾不出来。别总想着飞上枝头,肖想不属于的自己的东西!要是让我查出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偷拿了拂风的赏赐,非打断他的手脚丢出门去喂狗不可!”

所闻所见多了,逢殃也未曾放在心上,想必是楼里有人偷拿出去当铺里卖了,估计是追不回来了吧。

然而当她午间回到自己简陋的住处小憩时,躺下休息时,感觉不太对,感仿佛枕头里有什么硬物,硌着她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竟明白了。

逢殃不是傻子,她猛地窜起,一手扯过枕头里的簪花,便慌不择路地向门外奔去。

盲眼道长原来算命的摊子空空如也,也不见人影。

逢殃无力垂下头,胸口剧烈起伏着,衣袖下握着钗花的手微微颤抖,静静地伫立着,手足无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道人,只是下意识地跑了这里。

然而没有人,没有颀长如松的身影,没有温润如水的声音,更没有让人怦然心动难以拒绝的善意。

那人风雨无阻坚持了这么些年,终究是缺席了一次。

谢宴能看到一切,更能感受到逢殃的情绪,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苦涩在胸腔里蔓延开来,仿佛一柄生了锈小刀在心上一刀一刀钝钝凌迟着,让他又无奈又心酸。

她没有动,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只知道若是回去,估计会有一屋子的人冷冷地注视着她,脑海里闪过拂风一双美丽却饱含怨怼的眸子。

怎么办?逢殃打量了自己浑身上下,咬了咬唇,跑出来得急,身上也没有几个铜板。

不对,她不能出逃,若是出逃正好着了对方的道,可是回去的话,不但百口莫辩遭受到一顿毒打,还必然会被逐出楼。这出连环计还是成功的,无论是退是进,竟都不了离开百花楼无处可去的下场。

其实来龙去脉也不难猜,不过是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目的也简单,就像拂风骂过无数次的那样,要她滚出百花楼。

拂风,看来是容不下她了。

逢殃双眼无神,茫然望着街巷里来来往往的人影,鼻尖隐约还闻到桂花糕清新馥郁的香气,却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浑浑噩噩中,仿佛有个声音划破了虚空,拨开了层云障日,为在茫然无措停留在波涛汹涌的码头上的她撒下一丝指引的灯光。

他说:“逢殃,你怎么了?”

仿佛是找到了依靠,她紧紧抱着道人,就像抱住大海之中随波飘荡着的浮木,闻着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仿佛还未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乖巧地任由道人一根一根温柔地松开她捏得用力的手指,取出了被自己体温浸得温热的钗花。

他掰了一小块桂花糕,送至逢殃唇边,见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自己脸上的笑意才抑制不住得荡漾开来。

道人摩挲了手上贵重的钗花片刻,像哄小孩子般,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不用担心,你回去吧,就像往常一般。”顿了顿又认真加上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逢殃怔忪片刻低下头,她心里也清楚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还记得御史府里见到那人狼一样的目光,与其回去受欺侮,不如……

然而一心念着要带他走的道人,却没再念着带走她。

他说会保护她。

“我会等的。”脸上的认真之色,溢于言表。

嘴唇翕动片刻,她望着他瘦弱的身子,望着他蒙着一层幕布的眼睛,望着他脸上关切的神色,终是没有拒绝。

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反正……不差这一点。”不激越,不悲苦,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迟疑着,对方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额头,眉眼,脸颊,脸上带着逢殃看不懂的怀念和几许伤感。

后来很多年后,逢殃忆起前尘往事时,却忍不住想,若是当初点头随他走了,便不会有之后徒增的伤悲了。

第9章是神仙吧

画堂三月初三日,絮扑窗纱燕拂檐。万物萌动,春情勃发,草长莺飞,柳绿花繁。

传说这一天是上古女娲和伏羲定情的日子,因而为了一年的风调雨顺,朝廷特地下旨在护城河外举行一年一度的消灾驱邪仪式。

届时,平民百姓,王公贵族,贵胄子弟,就连许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们都手持一朵兰花,出行游玩,城郊踏青,堪称万人空巷。

在有人一大早派人接走了拂风之后,花嬷嬷实在撑不住百花楼的姑娘们一番恳求,在大家热切的注目下,皮下皮肉不笑地点了头。

在后院劈柴的逢殃被人遗忘了好几天,当她头晕眼花,捂着肚子摸进厨房吃了点残羹冷炙之后才稍微缓了点。

“活着很艰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活着。”逢殃一字一句,仿佛在说服自己。

“那就慢些吃。”一只干净的手把一只热腾腾的灌汤包子递在了她面前。

逢殃犹豫片刻,伸手接了过来,狼吞虎咽。

好半天,她冒出一句:“你是神仙吧。”

好几个月前,拂风丢失的簪花倏忽出现在她闺中方桌上,没人知道簪花是怎么出现的。

东西既然已经找到,拂风只是不做声地瞥了藏着众人中的逢殃一眼,也不予追究,不多久这事便不了了之。

盲眼道人未曾解释其中明细,逢殃也不去问。

他总是悄无声息出现悄无声息离开,说起话来温温的,又带着莫名的疏离感,让逢殃总是觉得他遥远又神秘,就连他的笑容都在云端缥缈。

道人似乎很了解她,然而她却只知道他的名字:温无。

温无,温无……逢殃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仿佛心里有什么要蓬勃而出。

似是心有所感,盲眼道长轻笑了一下,离得近了,都能听到他胸膛里传出的闷闷的笑声。“和你一样,我是人。”

逢殃怔怔望了他片刻,不禁想了想,若是他眼睛还在,该是怎么让人如浴春风。她不动声色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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