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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眠嘻嘻笑道:“哎呦,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顾三清打断他:“别。好好说话。”

“也没什么大事。”顾清眠笑道,“那三滴心头血。”

当年他们在丹阁,顾三清曾承诺要给他三滴心头血。

顾三清指尖在玩一个核桃不是文玩核桃,是吃的核桃。核桃在桌子上荡来荡去,荡出低沉声响:“哦?我若不想给呢?”

“不想给你也不会过来了。”

当年顾三清离开后,曾给他一封“路引”,必要时,可以烧了以索要那三滴血。他乘着渡雷劫,将“路引”送了出去。

顾三清笑了,他反手在胸口一点,生生吐出血来。顾清眠早有准备,手里玉瓶一接,将三滴血封存其中。

顾三清躺回椅上。他面如金纸,眼角梅花黯淡,唯独唇里那一口血,算上整张脸唯一的亮色。他一手继续滚着核桃,一手抹唇边,垂眸笑道:“我当你是想换个条件,居然还是这个?”

顾清眠那封“路引”,实则是个布了传话阵法的玉佩。“路引”里顾清眠捎了话,叫他通过荼蘼之手,将方位传达,说要见顾清眠一面。同时顾清眠会带上程舟,希望他们能找个借口把程舟支开借口愈拙劣愈好。

顾清眠将血下:“本想再拖段时日,但我如今急需百道之体的心头血。对不住了。”

顾三清笑一声,他挑起眼皮,上下看顾清眠一眼,继而道:“无碍,这一诺本就是我应下的,该还。门就在眼前,不需我送客吧。”

“这恐怕不行。”顾清眠凑上前,没脸没皮地笑,“我还需你帮我做件事。”

顾三清:“不帮。”

顾三清将核桃抛起,手中一接,径直将核桃掰开:“我‘清’字都已还了,清寒观的事别找我。”

“清字?”顾清眠一愣,“你何时还的?”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不重要,继续道:“我盼你届时帮我在清寒观保一个人”

顾三打断他:“不保。”

他吃了两片核桃:“你我之间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我无需帮你,你也不必帮我。”

顾清眠早料到他会拒绝,却继续笑道:“是么?你我之间两清?”

“那顾子清呢?”

顾三纹丝不动:“关他什么事?”

顾清眠:“人人都说他成仙时,凡心断的不干净。但我想你我都知道,顾子清这个人,压根没有凡心。”

顾三:“所以呢?”

顾清眠:“所以是你杀的?”

“笑话。”顾三伸手一捞,顾清眠这才发现他边上放着一个竹篮,竹篮里全是核桃。顾三继续掰核桃,嗤笑:“我那时只是个分神,他已是大乘顶端。杀他?我也要有那个本事。”

“这可不一定,毕竟焚琴道人神通广大。”顾清眠往后一转,坐到了另一把椅上,“顾子清其人,只认成仙一条正道,便当这天下人人都想做神仙。他杀了你祖父母,将你带回来,没准还觉得救了你。待你通晓人事,自会谢他。”

顾三面色不变,嘴角噙笑,然而他手里再剥开核桃顾清眠曾经与他呆久了,知道这人越是心情不好,便越喜欢吃东西。顾三咬了几口,笑道:“你今日是来找死的?”

“没吧。”顾清眠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我又不傻。”

“只是同你算一笔账,我们之间如何两清”顾清眠靠在椅背,“顾子清杀了你爷爷,你又杀了我爷爷;清寒观利用你对付顾家,你再利用我对付清寒观。”

“这么一想。”顾三眼中更冷,顾清眠却笑道,“这账怕是无休无止了核桃好吃么?”

顾三又剥了一片入口,听顾清眠笑问:“有没有人告诉你”

“不要在丹修面前吃东西?”

话音未落,顾三一笑。一道风声碾过,顾清眠只觉人腾空而起,被重重抵在了门上。

“哐”

那张椅踉跄两下,翻倒在地。

顾三抵着他,一把长剑压在顾清眠耳边,再多一寸,便要将他整个左耳折下。顾三笑:“那有没有人告诉你”

“不要在焚琴面前耍花招?”

焚琴起乐,焰火燎燎。然而顾三还是胸口一痛。他顷刻运功,将血硬压回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然而顾清眠看着他,那双眼极深极静,就像渗了毒的寒潭。顾清眠玩味道:“哦?想来焚琴不如道长想得那么有用嘶”

顾三提起剑,手起剑落。问尘一整个刺入,从顾清眠肩骨下穿过,将他钉在门上。鲜血瞬间染上了顾清眠后背前襟。

顾三:“那又如何?不妨试试,是你的丹毒,还是我的剑快。”

顾清眠也笑:“道长当明白,剑是有形的,而丹是无形的。”

以有形防无形,是防不住的。

二人对视片刻。顾三拔出长剑,顾清眠直呼“疼”,撑在门前,就差涕泗横流了。

顾三:“解药。”

顾清眠抬手,扔过去一包粉末。顾三低头一看,却是“静心粉”这压根算不得丹药,玄门里都是喂吵闹不休的婴孩,因此灵力极少,性情极平。门前顾清眠自己摸出一瓶药,吸着冷气给自己抹上了。

“你心绪不平,外多压抑,而提升实力的丹药又多性烈。长期服用,加之久伴焚琴,顾清辽又是你一根逆鳞。触之,火长,伤得是你自己。”

自从顾子清第一次将顾三清领回,他暗地找上顾清眠。顾三清大半的丹药,都是顾清眠准备的。顾三清防人之心不轻,每次送来的单子上,总会少些或多些丹药,会有一些去找别人做。

但顾清眠,他真看不出来么?

顾清眠生冷不忌,仙魔不挑。早在顾三清入顾家前,他就已将顾家以及清寒观所有丹方,所有药材秉性、特征,所有杂七杂八的相生相克一一记下,丹药一一炼熟。之后更是四处搜罗,添一方炼一方。

九洲的丹修本就不多,只攻丹道的更是凤毛菱角。顾清眠作为这凤毛菱角里的佼佼者,一个门外汉的糊弄,自然是糊弄不住的。哪些丹药一并服用最佳,哪些丹药不宜共食;那些丹药分别是何作用,合起来又是怎样效果;增一分剂量如何,少一分剂量又如何,顾清眠一清二楚。

别说顾三清在单子上添减丹药,就是他在丹方上做手脚,顾清眠没准都能一眼看出。

所以他从来都知道,顾三清在用什么药,在吃什么方子。所以他也一直清楚,这个人的身体如何,哪里最薄弱。

这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为顾三清量身而做。他有上千种方法杀了他,连毒都不必用。

故而他压根没有在核桃上下药。有着焚琴的无形之火灼烧,倘若药粉还能渗过,这仙神兵不要也罢。

顾三显然懂他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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