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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光乍现,“你不敢?”

那一刹那,红袍近火,烈烈随风。他目光如剑,几要剜进对方眼里。

慕长冬正色道:“不知哪个小人的谗言”

顾朝歌没等他说完,哈哈大笑。

他四指一握,攥住剑刃。

鲜血流淌,与红衣融为一体。

慕长冬一顿,松手。顾朝歌嗤笑。

一声脆响,长剑落地。

“又要名,又要利。”顾朝歌甩袖、背身、侧首,“那还是稳妥些,藏在暗处,何必来朕眼前做戏。”

他背对众臣,背对一轮圆月,突觉疲乏彻骨。

“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比心~

感谢寻常百姓大大的地雷~

第36章第九章

“陛下”

“陛下”

视线变幻,人影憧憧。顾朝歌似乎匆匆走过,一旁宫人跪地,看不清面容,只闻一声声“陛下”。

长廊漫漫,廊外虫声低回,沉进深深夜色。

“陛下”

隐隐的,是慕万水的音色,“陛下!”

风声簌簌,寒夜寂寂,那灯笼敛着的一点火,映出慕万水半张面颊。她“咚”地跪下,行了大礼:“陛下,爹爹做错了什么,陛下要拿他下狱”

她突然噤声。

脚步走远两步,又渐渐重了。顾朝歌负手而立,垂眸看她。

一旁小侍低声道:“陛下,有”

他看了慕万水一眼,顾朝歌:“说。”

小侍:“慕将军求见。”

顾朝歌没有回答。他静立片刻,忽而道:“皇后,如何?”

慕万水:“什么?”

顾朝歌挥手,四周宫人退开:“你猜,你那傻哥哥来找朕要说什么?”

他没有给慕万水回答的机会:“朕猜,他会说慕太尉是冤枉的。”

慕万水僵住,她一点点抬头,直视顾朝歌。夜如墨染,染进双瞳。

慕万水道:“陛下,爹爹是冤枉的。”

顾朝歌嗤笑一声,转身便走。小侍追上,战战兢兢开口:“陛下,那”

顾朝歌:“不见。”

程舟:“什么意思?”

子:“你当本座算命的?”

程舟:“……”

“陛下!”慕万水突然起身,拉住他的袖袍。她盯着顾朝歌,离得近了,才发觉眼里有血丝。

她低声道:“是,我是知道。”

她没有用“臣妾”。

慕万水一向不喜欢这个词,好在顾朝歌也不在乎。他二人貌合神离,如同绑在深宫里的两片风筝,狂风过处,谁也拽不动谁。

“但不是我爹说的是我,是我”

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慕长冬,是真的要造反。

她的傻哥哥从来无心权谋,哪里知道父亲背地里想着什么。慕长冬造反之名传遍朝野,他自然不甘,直接进宫喊冤;可她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测,只好装傻,问她父亲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素来关心朝政,新婚之夜便已能将朝堂处境分析个大概,慕长冬在宫中被抓,是什么罪名她焉能不知?这一问出口她便觉不对,而对方,也果然看透了。

年轻的帝王站在面前,眸子微敛,看不清神色。她读过那么多正史野史,史书里有那么多君那么多王,一朝一朝,一代一代。可他谁也不像是,他不像个君王。他其实不大在乎礼节,也不大在乎君权,他没有先帝的暴戾,也没有传言中前一位太子的仁德。他不恶,却也不善,不昏庸,却也绝不贤明。他站着,坐着,就像皇椅上的一件摆设,一件巧的装饰。

江山美人,他说他都不要。

那他要什么呢?

就连这次也是,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究竟,想要什么?

“陛下既知爹的打算。”慕万水硬着头皮继续,“那为何还?”

顾朝歌笑了,他比她高,于是他弯腰看她,红袍如火,自顾自在这宫里烧着。

“那你说,该如何?”

慕万水咽了口口水,低声道:“我父亲打着这样大的算盘,做了这么久筹谋,绝不会贸然出头,甚至一出头就把自己搭进去,所以”

她额上已有冷汗。长廊昏暗,灯火渺渺,谁都看不出,他二人嘴里说的,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所以所以”

顾朝歌将她话接上:“所以牢狱已由他掌控。”

“进去一趟,既可以试试朕的底细,又能说朕残害忠良;既可以趁机铲除异己,又能说服你那死脑筋的兄长。”

也不知今夜多少人叛变慕府。

顾朝歌想着想着,居然忍不住笑了:“你说,何乐不为呢?”

慕万水:“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

“为什么?”顾朝歌扫她一眼,“哪有为什么。”

“朕乐意。”

慕万水瞪大眼,几乎不肯相信。

“这有什么的。”顾朝歌嗤嗤笑了,“朕快加冠了,你爹都沉不住气了,就不允许朕沉不住气?”

一旦他加冠,大权回,慕家想扳倒他,必定又要下一番功夫。他若像他父皇一般暴戾凶残,没准慕家还无所谓,反得更有理由;他若像顾朝松一般勤政爱民,没准慕家会更加谨慎,韬光养晦。偏他是个不上不下,吊在中间的,慕长冬看不出他是真傻假傻,不明白他是否留有后手。皇位触手可及,又似遥不可及,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亲自试他一试。

倘若顾朝歌这都看不出,自然没什么可顾虑的,泼盆污水就成;倘若顾朝歌想当场杀了他,那一批护卫会即刻反水,弑君夺位;再倘若顾朝歌看出来却装作不知,那也会开始防备慕家……

无论如何,最后的目的都是要么直接篡位,要么离间他与慕千山。

慕家代代儒将,偏养出了慕千山一个直肠子。说话撞来撞去,做事弯都不拐,也不知道战场上是怎么赢的。顾朝歌做皇子,做太子,做皇帝,多少人变了三张脸,唯独慕千山一个傻子没大没小拿他当兄弟,继续惹他,笑话他,有屁放有话说,找不到心仪的姑娘家和他唠叨。

慕千山自小征战,一身功勋,是南顾战神。求亲的人排得多远,家世多显赫,他照样不要。这样一个人,有多傲,多固执,多受将士爱戴,没准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一个人,说不反就是不反,你砍了他他都不反。他心眼又直,拐着弯说,他肯定听不懂。

显然,慕长冬也知道。慕千山是他最疼爱的长子,手里头的兵又是南顾最狠最强的一支。他要造反,必须得把他儿子拉过去。

所以,按理说,他发现的本就晚了,应该假作不懂,背后拉拢慕千山。可是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皇兄,那一日就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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