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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

黑影伸长了手,不知要伸向哪里。

“朕不信,朕不信朝歌,别恨朕,别恨朕”

四面轮转着,一个又一个黑影,张大嘴,尖声笑着。分不清幻梦与真实。

“朝歌,朕的朝歌,朕把江山给你。咳咳把长生不老药也给你”

“朕把一切都给你。”

“朝歌,你怎么不笑啊。”

“朝歌,你好久没对朕笑了。”

“朝歌,朕有些想你母妃了,有些想松儿了。”

“朝歌,朝歌”

风声起,哀乐凄凄,响彻朝堂。

新帝登基。

捷报一条条传来慕千山出征西北,出奇兵,定三郡,斩敌首。

封赏、恩赐。

加之慕氏为后,一时间,慕府风头无二。

顾朝歌站在城墙上,看慕千山凯旋。

与他少小相识,一同长大的慕千山,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猎猎军旗迎风招展。军队齐整,一步步动若一人。

他说塞北好,有牛羊、有猎鹰、有广袤的天与地;他说西北也好,有大漠,有花海,有绵延不绝的霞云;他说他说他懊恼还没找到心爱的姑娘,系上红绳。

“无妨。”慕千山咧嘴,给他看手里的疤,“老子命大,有的是时间等。”

宫里近秋,菡萏谢尽。重重朱墙,圈着一方晴。

他笑而不语,举酒相贺:“不愧是千山。”

慕千山道:“对了,我妹肚子还没动静?”

顾朝歌笑而摇头,感受他手掌拍在肩膀:“抓紧了呀。”

顾朝歌喝口酒,笑道:“急不得。”

烈酒入喉,寡而无味。

“是了,那剑还好用?”

“好用。”

“可还在练剑?”

顾朝歌垂眸:“还在。”

“那好我又找到一把好剑,正欲给你。要不我们过两招?”

“不必了。”顾朝歌一杯饮尽,笑道,“你也乏了,早些休息。”

外头的大臣在低语。

“听闻陛下又于御书房宿了一宿。”

“这都几个通宵了?”

“光熬有什么用?照我看,要是皇长子当年唔”

“使不得使不得,这话不能说。”

他摊开奏折,再一本奏折,眼前永远有越来越多的奏折。

“陛下,这样不行。”

“陛下,这样不可。”

“贪污至此,政令不出宫门,必得严惩啊陛下!”

“说的什么胡话”

“陛下,老臣字字剖心呐陛下”

“陛下”

“陛下”

他撑着头,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他将酒倒入茶盏,一盏盏地喝,一杯杯地灌。慕万水来看他,他才从奏折中抬头,忽而笑道:“朕可真是夜以继日地活着。”

慕万水看他一眼,奉上茶:“陛下胡说什么呢?这词怎么能这样用呢。”

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多,大臣们互相推诿。渐渐地清官看他不上,贪官当他不存。

他没有先帝杀伐果决、下不去刀,也没有顾朝松公正明德、知人善用。他从小得宠,却从未接受帝王教育,最后又与他父皇闹僵,未得指点。就算得到指点又如何他父皇到最后,已然是个多疑暴君。他不知这朝堂上谁是好心,谁是坏意,谁是利己,谁是为民。

慕千山满脑子带兵打仗,朝廷势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时候他坐在皇椅上,忽而出神,又忽而惊醒。

底下的大臣仍旧争论,没人注意他。

下达的政令或许是对的,或许是错的,或许是对百姓有益,或许无用。其实他也不知。

他皇兄曾说过,为君者,要一心为天下。

“可是皇兄。”顾朝歌改着改着奏折,突然在想,“我没有见过天下呀。”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借用嘉庆中衰,腐败之盛,政令不出宫门。

身为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只能感慨,当皇帝太难了,我还是选择做个空调房里喝冰阔落吃西瓜的快乐咸鱼~

日常比心(1/1)~

感谢大大们的地雷么么啾~

第35章第八章

子立在那,见顾朝歌一张张奏折地批。他批得仔细,然而坐立难安,东摇西摆。有时臣子用词晦涩了,他还要拿着多读几遍。

烛火绰绰,火光映面,几如一条条细且绵薄的锁链,密不透风地将他摁在桌前。

这身影渐渐散去,四面黯淡无光。

突然,响起一串铃声。

“叮咚”

又一串铃声。

圆月如盘,曲声起。

又一场宴席。

然而这一回,少了身姿妙曼的舞姬。群臣入座,各自低语。而顾朝歌一人高坐皇位。

年少的帝王眼帘半敛,看不清悲喜。

程舟环视一圈:“中秋?”

中秋佳节,月圆人圆。

顾朝歌支着头,也不知看向哪。他手里不停,一杯酒尽了,自有宫人满上。

他政事不比皇兄,玩乐也追不上父皇。于是百姓不痛快,他也不痛快。眼前醇酒香花,瓜果鲜美。他随手拿了块月饼,咬开竟是糖心,淌着蜜,腻得泛苦。头上月色太明太亮,晃得他眼疼。底下又不知吹什么曲,热热闹闹地招烦。

中秋宴臣是南顾的习俗,他来了许多次。然而下头上面却又是两处风光。他低下头,恰能看见群臣也低着头,不知说些什么。

正当酒酣曲盛之际,突有一老者上前:“值此中秋佳节,老臣有一物献上。”

老者腰圆膀宽,堪称稳重之姿。眼小唇厚,笑容可掬,亲切非常。

顾朝歌:“什么?”

他不了解那大臣秉性,然底下却有人皱眉,面带不屑。

那大臣笑了声,道:“陛下请看。”

他手里“啪啪”两下,底下便来人抬上个盖了布的笼子。大臣也不卖关子,手一拉,将厚布拉下。

“这是臣于山野间偶得的绝色,非我南顾中人。”他笑道,“如今献给陛下,陛下大可当个宠物养养。”

听闻此句,子眯起眼。他那双凤眼狭长微挑,却每一丝每一毫都正好,多一分过盛,裁一寸又寡。眸里沉沉墨色,却映着漫天烟火。周身寂寂青芒,偏伴了如雾长衫。

恍若欲雨长空,恍若流水结霜,恍若一重重花间,开出了冰雪。

笼子“嘭”的一声,一人撞在铁笼上。她一身兽衣,乌发披散,被突来的光照得睁不开眼。

大臣踹一脚笼子:“睁开眼,给陛下瞧瞧!”

她勃然而起,愤而嘶吼。然而大臣们却惊奇不已。

原因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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