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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蹿得离孟望川三米远,握着房门的门把手,不敢直接反驳他,只能用鞋尖一下一下地蹭着地板:“我、我不回去。”

这样几近于明目张胆地反抗男人的命令,孟望川倒也没有裴青雀想象中的不悦,反而很耐心地问他:“为什么不想回家?”

裴青雀一想到回去以后即将跟孟望川心里的白月光见面,每天和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唔,顾先生看不见,应该是只有他单方面糟心才准确。

不管怎么说,他逃出来就是因为不想时时刻刻被人提醒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况且更不想被白月光本尊知道还有自己这么个尴尬的存在。

有了“顾丁慈在孟家”这种认识的加持,裴青雀拒绝得更加明显,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找理由,假意威胁道:“把我带回去,您就不怕,不怕我在顾丁慈先生面前说您坏话,颠倒是非吗!”

“小骗子,”只可惜他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家伙,哪里是孟望川这种老狐狸的对手,非但没有说服对方,反而露出了自己谎言里的漏洞:“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倒是把人家的名字打听得挺清楚。”

“……”裴青雀浑身打了个激灵,瘪瘪嘴,嘟嘟囔囔地反抗:“反正我不回去,人家顾先生看着个假冒伪劣站在自己面前,一天天的该得多堵心呐。”

不经大脑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裴青雀说完才觉得要糟。

求而不得本来就是孟望川心里的一根刺,这才找了他来当替身,纾解那些难以倾诉的情感。如今这样的伤疤却被自己找来的替身明晃晃地把这个问题摊在台面上当成谈判的筹码,任谁听了都不会太高兴……

果然,听到他那种“假冒伪劣”的说法,刚刚还算带着几分笑意和他调侃的孟望川立刻沉下了脸色,冲他招了招手,冷声道:“过来。”

看着因为多说了一句顾丁慈的不好就拉下脸的孟望川,裴青雀心里也涌上了一阵酸涩,心里埋怨难道顾丁慈看了我堵心,我看到他就不难受吗?表面上却不敢再忤逆,只能低着头,磨磨蹭蹭地朝着孟望川的方向走过去。

把不听话的小崽子拉到自己面前,孟望川冷着脸教训他:“谁告诉你,你是‘假冒伪劣’?”

“?!”裴青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孟望川黑黢黢的瞳仁,仿佛从没想过对方居然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鸟崽儿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娇纵脾气立刻就上来了,脸上还是乖乖巧巧的,实际上讲出来的话能气死人:“难道不是吗?我只是个beta,读的书又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正主回来了就从家里赶出来,只配住别苑…反正只有一张脸长得像,不是假冒伪劣是什么?”

孟望川听完,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哄好他,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出来的还是那句没滋没味的话:“……他有alpha了。”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是思虑过后的放弃?还是因为遗憾的执着?

话音落下,就看到小孩儿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眼眶一红,珍珠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砸到孟望川的手上,碎成一个一个的小水花。

裴青雀抽噎着说:“他都有alpha了你还念念不忘,这么喜欢他,那我呢?”

睁着一双兔子眼,小家伙哭得连声音都变调了:“反正长得都一样,你就不能……不能把喜欢分一点点给我吗?”

第33章争吵

裴青雀无论是哭是笑,情绪的表达一向都是十分鲜明的,泪水在眼眶里蓄满了就滚落下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小池子,吧嗒吧嗒地往外溢着水珠。

孟望川微叹一口气,心脏被小家伙的眼泪泡得又酸又软,只能伸出手来,用自己粗糙的拇指,动作生疏地擦拭着裴青雀的眼尾,似乎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止住对方的眼泪似的。

哪曾想小家伙就是个越哄越哭,越哭越凶的主,在孟望川温柔动作的劝哄之下,反而从一开始的抽抽嗒嗒变成了嚎啕大哭,嗓子都沙哑了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

拉过裴青雀,把哭得头昏眼花的小崽子抱到了自己怀里,孟望川丝毫没有介意对方的鞋底把自己刚刚清洗过的裤脚又印上了几个灰色的脚印,珍而重之地捧起裴青雀沾满了眼泪的脸,在他眉间落下一个轻吻,无奈道:“乖宝,别哭了。”

裴青雀撩起半边已经哭肿了的眼皮,偷偷地看了一眼孟望川的脸色,确认对方脸色和缓,真的没有什么责怪他任性的意思之后,哭声便明显地减弱了许多。

人总是很难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自负又固执的alpha尤其,偏执和自以为是是所有上位者的劣根性,孟望川独断专行近十年,自然也不能俗。

裴青雀在他心里原本只是打上了“交易对象”标签的小宠物,因此他下得了狠手,不惜将裴家折腾得摇摇欲坠,也要将这个小家伙抢到手。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裴青雀只是顾丁慈一件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丢了就丢了,再找一个比他听话的就是。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无论是自以为对于顾丁慈那样深重的感情,还是对于小家伙漫不经意的轻视。裴青雀热烈又直接的感情像是一盆兑了碎冰的冷水,朝着孟望川当头浇下,令逃避了这么久的他终于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孟望川心疼他哭得惨烈,搂住裴青雀的肩膀,放在怀里细细地哄,像是害怕惊动小家伙此时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刻意地压低了说话的声线:

“再给我一些时间。”

话音落下,怀里那人细密又破碎的抽噎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几秒钟过后,裴青雀把脸埋在男人胸前,报复似的把黏糊糊的眼泪鼻涕蹭上了价值不菲的西装,抬起头泪汪汪地盯着他,说话的鼻音很重:“只是一个答案而已,你连骗骗我都不行吗?”

说着说着裴青雀又委屈起来,含含糊糊地埋怨他:“明明随便说点什么我都会相信啊,这很难做到吗?”

孟望川听完,皱起眉头,理了理小家伙的短发,冷静地同他讲道理:“我不想敷衍你。”

孟望川的本意其实很简单,他不能在没有整理好心情的情况下贸然许下什么承诺,这样无论是对谁都是一种不尊重,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们家的鸟崽儿心细,敏感,是个小哭包,如果自己只是出于一时怜惜而向小家伙做出保证,最后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那么裴青雀将来所要面对的打击也许比今天的还要更严重。

在和裴青雀的这段重重波折的关系里面,孟望川不信任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可裴青雀不这么认为。

少年人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只是一个恋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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