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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入敌营,一个人炸开山洞。

铁衣青剑,寒光冰冷。那个少年浑身都是血、眼睛却狠厉得像一匹孤狼。

在沙尘飞扬里,快步上前,找到他。

咬牙什么也没说,扶着他出去。

徐星予:“而出山洞门的时候,敌方将领料到不对劲,已经跑了过来,带着十几人,举着火把,往洞里填充一堆枯枝柴火。想把我们活活烧死。”

徐禾的手慢慢握紧。

徐星予闭了闭眼道:“前面柴草已经燃了起来,火焰一人高。那个人松开我的手,直接从火里走了过去,杀出条血路。出洞外,四处是横尸,他将我送上马时,狼群已经将目光放到了我们身上。他为了让我安全离开,拿起木棍转身,一个人面向了群狼。”

那个时候他非常虚弱,想要嘶喊叫那个少年别管他先走,但发不出声。马是认路的,哒哒开始往回走。他心中又急又怒,试了数次,却下不了马,手死攥着马鞍上,指甲半脱落。

徐星予努力平静呼吸,平静那一夜的震惊绝望和急躁。

满月、深雪,狼嚎一声胜一声阴冷。那个少年背影单薄而强大,栽了漫天的雪色月光。

他咬唇,眼泪留在马背上,血腥伴随了一路。

徐星予如今,重叙旧事,却是想到了最初。

“他一入营中便被父亲看好,起初我是有些嫉妒的。军队里所有人都孤立他、刁难他、嘲讽他,我也刻意不去管。总觉得他若真有能力被父亲赏识,那么这些小事,自己也能处理。事实上,他果然越走越远,一年……直升副将。”

“他是我见过最刻苦、最不把命当命的人,寒冬酷暑,几年如一日训练。很少与人交谈,孤僻自我。其实,为将者这样是大忌,会不得人心,我也以为他不会成大器。但没想到,就是这样沉默用血走出的路,反而受到了更多人的敬佩。渝水关的一战,他名声大起,曾经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变了态度。”

“甚至在士兵眼中,他已经是父亲的下一任接班人了。我心中的不甘越来越重,于是刻意冷漠他、很多要事也避开他,不想给他出风头。”

徐星予现在说起这些,只觉得有些好笑,而好笑的情绪,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我甚至纵容手下的军师给他难堪。父亲知道后,训了我一顿,但事已到此,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讨厌他。”

“可就是这么一个处处被我刁难的人,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一个人舍弃了生死来救我。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救我,”徐星予说到这,目光看向了徐禾,“从他的眼眸里,我知道,我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陌生到甚至没有恨,冷漠非凡。后来是父亲告诉我,我才明白的,那小子救我……”

他浅浅地笑了,一字一句道:“是在报你的恩啊。”

徐禾手里的牙签掉在了水中,心头不怎么好的预感果然成真,胸口闷闷的。

这个十岁那年静心殿前认识的脏小孩,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难受的。

无论怯懦、自卑还是勇敢、凌厉,不变的都是那种不要命的狠劲。

徐禾道:“那么他呢,后来如何?”

徐星予的笑意淡了下去,神情复杂:“等父亲找到他时,他躲在山洞里。地上四处都是狼的尸体,而他也失血过多,差一点就死了。”

“他比我受的伤更重,好在不伤及经骨。但再怎么也要调养个一两年。这一回父亲令我把他也带回来了,只是中途他伤口又发作,我不得已才将他安置在京城外的一间医馆。”

徐禾心情无比复杂。

神情也无比复杂。

徐星予见他如此,哈哈一笑,从那种悲伤的气氛中脱身出来,他道:“我把你留下来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明天你替我去接他。”

徐禾心情都来不及复杂了,一愣:“啊?”

徐星予笑道:“那少年孤僻得很,回来的路上,我无论是道谢也罢道歉也罢,他都只是应一声不答话。而且我想,他醒过来,最想看到的也应该是你吧。”

徐禾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他再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随手的一些恩惠,能让余木记到现在。

不值得。

心中平白就想到了这三个字。

徐星予笑着摇头。

他也没想到自家弟弟会对那样一个人产生如此深刻的影响。

在他看来,徐禾和那个少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是这种事,谁又料得到呢。

*

徐禾骑着马,心情沉重。

他还是答应了。

但他哥找不出话来跟余木说,他又能跟余木说些什么。

幼年时的记忆都快被忘了,就记得古桥倾塌时余木救了他,就记得宫宴上那小傻子跳水里给他捡回纸……

操,这么一想,谁是谁恩人还说不准。

“……他这算是对我徐家有大恩德了。”

徐禾低声道了句。

引他去医馆的是随同徐星予一起回来的一名士兵,听他言,也超徐禾一笑道:“是呀,镇国将军本想余副将为义子的,但余副将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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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禾惊讶:“为什么要拒绝?”

士兵腼腆一笑,“属下不知,这就要问余副将了。”在军营里呆久了,见头母猪都眉清目秀,遑论徐小公子如今还是红妆示人,士兵被他看得有点脸红,低下头去。

徐禾抽了抽嘴角。

他当初取名完全没用心,还取他半边余木,不就是榆木么?听起来就木呆呆的,不是什么好寓意。

心里又后悔又愧疚,让他爹为义子不挺好的么改名叫徐木也好听点啊。

医馆在驿站边。

驿站前一棵老梅树弯曲着身子,一月份,乍暖还寒,积雪还打在枝桠上。

入医馆,老中医同他道:“我昨夜刚帮那位病人处理完伤口,打了麻醉后他才睡下,小公子声音小点,别吵醒了他。”

卧槽那么疼,还要打麻醉才睡得下?

徐禾倒吸了一口冷气,朝老中医谢过,然后在尽头推开那扇门。

苦涩浓郁的药味,充斥着屋子。

徐禾放轻步伐,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正在沉睡的少年,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余木现在处于在青涩与稳重之间,也不能尽说是少年。

眉眼已经展开,当初刻入骨子里的懦弱自卑,被凌厉和冰冷掩盖,只是他睡觉时,唇色脸色都惨白,有一种藏刀深雪的清冽。

徐禾叹息一声,这小子啊,果然没把当初他的话听进去。

他不想打扰他,转过身,想要走。

突然手腕就被抓住,力度之大,几要粉碎骨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刀已经靠到了脖子上,身后人的长发冰冷落在他肩上,甚至干脆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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