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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过人。徐禾加快速度,伸手想去抓,但根本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它飘进湖里。然后被打湿,然后快沉下去。

妈蛋!!!徐禾在湖边拍石头,痛心疾首喊:“我的纸!”

他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心里惋惜不已。

还没等他从伤痛中回过神,突然人跳入水中的声音从湖的另一边响起,扑起很大的水花。

徐禾一愣。

月光明晃晃,灯光也通红。映着湖面清寒。他看到有人往湖中心游,在这个未至夏的季节,水依旧寒彻骨。而那人潜入水中,好一会儿,又把一只手高高举起来,伸到空中,五指紧紧拽着他那张已经被打湿的图稿。

徐禾还是愣着。

湖中心的人慢慢朝他游了过来,用一只手,很吃力很艰苦。

徐禾吓傻了,慢慢蹲下身。

那人游到了岸边,把明明已经被打湿,却高举了一路的纸交到徐禾手中,温柔、而珍重。

黑发紧贴苍白的脸,一双眼睛,抬起头看他,真的有紫色流光,炫目而纯粹纯粹到不曾窥见人间半分真实。没有说话,眼神忐忑,而惶恐。

从他冰凉的手中接过湿成团的纸。

同样冰凉凉,拿在手里,徐禾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后有点懵的,说了句:“谢谢。”

第33章长大

听到他的声音,瘦弱的少年一愣,那种惶恐和紧张如影随形,他紧张地摇头,低声呐呐:“没、没有。”声音轻的可以消融在月光中。

徐禾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水里很冷,先出来吧。”

余木点头,眼眶红红的,他盯着徐禾洁白的手掌,却不敢伸出手,往后瑟缩了一下。一直被欺负,那种自卑和怯懦深入骨髓,他甚至不敢直视徐禾望过来疑惑的眼。

徐禾心里叹口气,明白了,他回手:“嗯,你自己来。”

余木从水里慢慢出来,衣衫破旧,长发被打湿,披在身后。他小脸冻得发白,站到草地上,唯一想要说的话,还是磕磕绊绊才说出来的:“对……对不起,它还是湿了。”

它湿了就让它湿啊。

徐禾心情更复杂了,又是感动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他都不想让余木再说话了,这小屁孩说话真的太让人难过。

徐禾道:“先进屋吧,外面风还挺大的。”

余木乖巧地点了点头。

已经甩开了英国公府家那神经病小姐,徐禾心里也舒口气,跟沿途宫女说了一声,带着余木进了一间房子里。

房子里熏香燃起,暖洋洋的,去了几分四月的寒气。

徐禾把他推到了榻上,又给他放了一堆被子,“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有没有热水。”

“不、不用了。”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紧张拽着徐禾的一角衣袖,余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麻烦您了。”

徐禾眼珠子盯他很久,他的视线很平静。

余木却被吓得不行,本来就不敢用力的手,慢慢往回退,松开了抓着徐禾袖子的手。

“……”

我的妈……

徐禾扯了扯嘴角,这小屁孩小时候活得得多憋屈呀,才能卑微成这个样子。

努力把自己变的亲切一点,徐禾坐到了床榻旁边。

而他一靠近,余木又惶恐地往后退了

退,推到了角落里。

“……我会吃了你么。”

徐禾忍不住了,有点郁闷地问了句。大胖娃把他欺负成那个样子,都没见他那么怕。他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待遇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余木眼眶更红了,摇头:“不是的,我、我不怕您的。”

他如惊弓之鸟。

……徐禾都不忍心吓他了:“好好好,你不怕,你就是太仰慕我英明神武的风姿,不敢靠近,是吧。”

余木呆愣愣,眼眸泛着水光。

徐禾低头,暗自叹口气。

被子稍一滑落,他突然看到少年背后的一道血痕。

微愣后,什么东西在脑海一闪而过,徐禾道:“等等,你转过身来。”

余木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惊讶和慌乱闪过,又靠在角落里,摇头。

徐禾来硬的,凶巴巴:“我命令你转过身来!”

被他一吓,余木脸白得跟纸一样,即便这样还是不肯转过身来,他摇头:“就是一些很早的伤,很难看,您,您不要看了。”

徐禾一瞬间……想通了。

很多画面从脑海里转过。

是轰隆隆落下的巨石,是电光火石间突然的推力,是上轿回眸隐隐约约满身是血的人。

心里突然很烦躁,很气,很憋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憋屈,他从小到大还没这样感觉,心里被块石头堵着样的沉闷。

徐禾站起来,盯着他,忍不住了,冷笑了一下说:“很早?不也就才一个月前么。”

余木惊愣。

徐禾冷静说:“那次桥塌,一块大石头落下时,我清楚记得我被人推了一把那个人,是你吧。”

说完越想越憋屈,想到后面。

又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有点难过。

余木的手指发白,在看到徐禾咬唇、烦躁地抓头发时,他甚至感到绝望,无助,和莫大的伤心。

“您别难过……对不起。”

徐禾:“……”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徐禾唰地回过头,瞪他:“你说个屁的对不起啊!兄弟那次是你救了我好吧!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徐禾心里的难过爆发了,他磨牙,“你没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一日就这么转身离开。

一个月前的伤疤,到现在还面目狰狞,那个时候,该有多痛。

靠。

徐禾摸着有点酸的鼻子,骂了句脏话。

床榻上的少年呆如雕塑,欲言又止。

这么一通后,徐禾冷静了下来,也不知道那种憋屈,是不是对这个小可怜的感同身受。

暖香熏人,月色清冷过窗棂。

徐禾脑海里想了很多东西。

最后,轻声问出来:“余木,你想不想出宫?”

余木错愕地抬起头,深紫的眼眸里全是难以置信。

但是徐禾的目光那么坚定而纯粹,又慢慢将他心里所有的恐惧害怕给安抚。

出不出宫,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他这样的人,到哪都是一样的。甚至,一个陌生的地方给他的恐惧,比皇宫更甚。

但是,他想他出宫。

那么什么都变得有意义了。

于是他努力装得欣喜,让光芒从眼中一点一点绽开,努力挤出笑容:“我想的。”

看着他那么期待的样子,徐禾心里舒了口气,他想报恩,把余木送到他爹那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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