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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墨色的瞳仁,凝着这命里的劫数,低吟道:“时过境迁,我仍旧放不下你。情之一字,我怕是永远也勘不破了。”

一连两日,江其琛昏睡了多久,陆鸣便守了多久。

换药、喂药、擦身,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下人想插都插不上手。

他们每天就看着自家主子要么抱着江阁主的手发呆,要么就盯着人的脸发呆,整日枯坐在床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不禁纷纷开始脑补这两个人的关系,当日这三少爷可是阴沉着脸从这出去的,走前还特意吩咐了让江阁主自生自灭来着。这不过一夜功夫,江阁主重伤倒地,三少爷就跟丢了魂一样的找过来,还要死要活的哭个不行。

有猫腻,这两个人绝对有猫腻。

怎么看都是三少爷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要么就是霸王硬上弓不成,气急败坏把人伤着了。

陆鸣拿了本诗经走到床边,淡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哎刚才忘了说,每日傍晚三少爷还要给人念念诗,也不知是在陶冶什么情操……

“今日又下雪了。”陆鸣靠坐在床沿上,低语似的轻声道:“其实我不喜欢雪,因为化雪很冷。但我瞧着外头那一片片的雪白,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你,后来倒也渐渐爱上了。今天念一首写雪的词给你听可好?”

泛黄的书页翻动着,陆鸣柔声念道: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陆鸣目光流转,落在那无甚血色的睡颜上,凝眉细语:“你在做什么梦呢,为何迟迟不肯醒来?词中说‘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那我便不催你,你愿意躺多久,我便陪你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你们清醒一点!你们家三少爷是受阿喂!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菩萨蛮朔风吹散三更雪》纳兰性德

第106章第一百零五章决断(5)

不过,江其琛并没有打算躺很久。

第三天深夜,江其琛小扇似的长睫震动几下,艰难的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幽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根烛火,火芯上下跳脚似的晃动着,映的江其琛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无力的眨了两下眼,还没有半点动作,胸前传来的钝痛便叫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心。身下双腿酸软无力,脚底还钻心的疼。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是了,鸣儿又丢下他走了。

他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整个人都好似被丢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发冷动弹不得。他当时想什么来着?他想陆鸣在千年寒冰床上躺了一年便是这种感觉么?后来又觉得自己这点冷算的上什么。

身上的痛觉让江其琛的其他感官都变的迟钝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嘤咛一声,倒抽了一口气:“嘶”

便是这一声,叫一直守在床边的陆鸣醒过神来。

手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江其琛惊愕的向床边看去,便见着陆鸣正抱着他的胳膊伏在床沿上,明显是被自己刚才那一声嘤咛给吵醒了。

陆鸣他……没走?

陆鸣原本伏在床沿上小憩,他睡的很浅就是怕江其琛夜里忽然醒来。谁知他一睁眼便看见江其琛眯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顿时心里一酸。

“你醒了?”陆鸣直起身,微凉的手贴在江其琛脸上:“喝水吗?”

江其琛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陆鸣临走前的态度那样决绝,他还以为在自己腿好能走去找陆鸣之前,那人都不会过来了。

可胸前的钝痛又清晰的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陆鸣的确在他面前。

江其琛动了动手,想要贴上陆鸣的手,可刚抬起胳膊,便牵扯到胸前的伤口,他没忍住闷哼一声。

“别动。”陆鸣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好不容易伤口开始愈合了,你别再乱动叫它崩开了。”

江其琛张了张嘴想喊他一声,可好几天未曾开口的人,声音犹如被风沙刮过一般,竟半天出不了声。

陆鸣放开江其琛的手,下床倒了一杯热水。他轻轻抿了一口,江其琛还以为他在试水温。可下一刻,陆鸣的脸便在眼前放大,他准无误的凑到江其琛嘴边,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一口茶水渡了过来。

微苦的茶水顺着干涩的喉管流入,暖意瞬间蔓延至整个脾胃。

江其琛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鸣又以同样的方式给自己喂了一口水。他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人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等等……”江其琛嘶哑着嗓子,终于在陆鸣第三次凑上来之前,成功的叫了暂停。

陆鸣放下手中的杯盏,细细的凝着江其琛的神色,轻声道:“怎么了?哪里疼?”

江其琛心里惊疑不定,严重怀疑陆鸣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鸣儿?”

陆鸣低低的回应道:“嗯,我在。”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陆鸣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顺了?他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吗?他又失忆了?还是在跟他装呢?!

“你……”江其琛不确定的说:“你怎么了?”

陆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执起江其琛搭在床边的手,小心的捧在手心里,而后凑到自己脸上亲昵的蹭了一蹭。

江其琛觉得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怎么看都跟蹭火龙是时候一模一样,敢情是把他当马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陆鸣微合上眼,挡住连日来的疲惫:“我来的时候,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没一处热乎的,我还以为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江其琛心里已经了然了,原来自己是把他吓着了。

江其琛身上处处都不适,处处都觉得疼,可陆鸣这一句话让他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子浓情蜜意,从脚底甜上心头。

他情不自禁的低低一笑,饶是那笑容里满是虚弱:“我死不了。”

江其琛感觉那握着自己的手一紧,陆鸣忽而万分严肃的盯着他,正色道:“不许说那个字。”

江其琛微微一愣,旋即勾勾嘴角:“好。”

借着跳动的烛火,江其琛仔细的看了看陆鸣的神色,只见他面上尽是掩不住的倦色,长睫下一排乌青,显然是在他床榻前守了良久。他心里一疼,柔声道:“我睡了多久?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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