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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动力;当哥哥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没有满足他的心理预期,他就心生怨气。除此之外,他骨子里太过骄傲。他可以承认魏柯暂时比他优秀很多,却绝不愿意承认自己一辈子都会屈居人下。魏柯的说法,伤到了他的自尊。

谢榆不断审视着自己,很快从不必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自己的棋力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到现在这个水准,说没有天赋、没有潜力是不可能的,临阵经验的欠缺才是他的核心问题。而经验的欠缺恰恰是因为他自己下棋很少,一直在替哥哥走子。如果给他更多的机会与人真刀真枪地对决,他也许可以更好地磨砺内心与棋技。这样想来,魏柯那天晚上贬低46手之后的一连串手筋,还有叮嘱自己继续依附他,就像是……

“故意打击我、把我往歧路上引?”当这个念头跳出脑海的时候,谢榆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恶意揣测魏柯?他的一切都是魏柯给的。

“也许他和叶明远欺负杨小鱼一样,故意给我设置一个低谷,让我自己去超越。”谢榆尽可能把魏柯想象得很美好,可是那天晚上,魏柯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他蛊惑谢榆时是真心实意的,谢榆求救般拿出46手请他点评的时候,他甚至是不耐烦的。

“他真的是想……打击我……”谢榆越往深处想,越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以来视他若珍宝的哥哥突然之间这样对待他?

贬低他的实力、打碎他的信心、不再鼓励他独立,甚至于对他的未来判了死刑。

这不是魏柯的性格,他虽然为人冷漠,但绝不是损人利己之辈。他更不可能是情商低,体会不到自己那天的心情有多糟糕。要论洞察人心,魏柯不输给任何一名棋手,更何况是作为他双胞胎弟弟的自己。

谢榆凝视着魏柯的侧脸,好几次几乎要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希望我进步?

只是现在这个局势,他不想也不能让魏柯花任何心思在私事上了。

中国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主将,他要迎战接下来的所有日本高手。

谢榆走到沙发后面,用大拇指按摩着魏柯的太阳穴,尽可能想帮他缓解压力:“如果真的太吃力的话,跟棋院坦白吧。坦白你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可以理解的。”

“你想让我临阵脱逃?”魏柯挑眉,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谢榆捧着他的脸,细细抚摸着他的黑眼圈,“即使你不用车马劳顿,这个赛程安排对你来说也太繁重了。”

魏柯紧抿的嘴角稍稍和缓:“你做好你的事就可以,我能应付。”

谢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突然想起那日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出手,从口袋里取出项链,亲手给魏柯戴上:“希望你旗开得胜。”

魏柯有些意外地抚上了自己的脖颈,摸到了致的挂坠:“这是什么?”

“你猜。”

魏柯前所未有地恼怒自己的失明:“……猜不着。”

“嗯……那等你斩获日本主将我再告诉你。”谢榆笑道。

魏柯道:“不会太久。”

谢榆将他的项链藏进毛衣里:“这么有信心,就不许问别人。不然我不跟你说话了。”

魏柯笑:“嗯,不问。”

第二天一早,魏柯神奕奕地准备迎战,谢榆却顶着黑眼圈出的门。

擂台赛第九局安排在中国棋院,各家媒体都争相等候在赛场外,希望能采访到“魏柯”。魏柯作为中国围棋队硕果仅存的光杆司令,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此前一直在微博上颇为活跃的魏柯,却没有就擂台赛一事发表任何言论,与之前的高调判若两人。媒体巴不得他说些豪言壮语,爆些棋圈八卦,好大作文章。

一见到谢榆出场,媒体就争先恐后地把话筒递了上去:“魏仙手,请问对阵工藤修,您有几分胜算呢?”

“中国国家队会走到最后吗?”

“请你如实评价你的队友。他们有没有为个人赛放弃擂台赛的嫌疑?”

“对于网上呼吁你输棋就退役的言论,你有什么想说?如果战败,你会因为没有守好最后一关而谢罪吗?”

“您好,我是日本东京电视台的记者,工藤修七段连败中国四将,他的棋力是否震慑到了你?”

……

陈院长示意“魏柯”不要搭理。他现在背负的命运太过重大,并不适合在公众面前露面太多,以多说多错。即使是他这样的老人,也意识到这次棋局的结果会应影响到魏柯的整个人生。民族英雄还是卖国贼,只在一瞬之间。从个人的立场,陈恭熹对魏柯很有信心,但作为棋院院长,他必须做好魏柯失败的准备。一旦魏柯一脚踏空,整个棋界恐怕要跟他一样,掉落万丈深渊了。在走完这条细细窄窄的钢丝之前,还是不要发表任何言论为妙。

谢榆原本也不欲多言,但是见到工藤修步入赛场引发的小规模骚动,一把抢过话筒,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日本队的胜利到此为止了,接下去,他们一场都不会赢。”说完转身就走,无视背后炸开了锅。

工藤修现在一定手忙脚乱着吧。谢榆冷冷地想。

打到现在,工藤修已经从一个来中日韩三国擂台赛碰碰运气的新人王,变成了连胜七场、杀到中国队主将面前的天才先锋。一战成名,光环加身,他的压力也陡然加重。

虽然中国围棋颜面扫地,但一场比赛还不能让中国棋坛伤筋动骨;日本棋坛看似扬眉吐气,却比中国更需要一个传说。他们已经将近20年没有出过能制霸棋坛的圣手了!与中华民族寄希望于魏柯一样,整个大和民族也寄希望于工藤修,希望他能打败魏柯这根高标。只要魏柯不倒,工藤修的光芒终究是昙花一现。他的存在只会是魏柯的另一枚勋章。

而谢榆做的,只是在骆驼身上再加一根稻草。

魏柯说要赢他。

魏柯说要赢下整个日本,把他们引以为傲的棋手统统打回老家。

试想,一个骤然扛起国战的新人王,他能承受得起魏仙手的杀意吗?

工藤修是七连胜,但从魏柯复出为止,已经十七连胜了!

甚至于对很多人来说,魏柯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不败。

谢榆相信,在开局之前,魏柯在气势和心态上就已经赢了。

正当这时,谢榆迎面遇上了罗爽。罗爽穿着黑色丝绒西装,那双极具辨识度的颜色浅淡的眼珠,在灯光底下呈现出近乎于黄色的观感,看上去冷酷又充满野心。谢榆想到他“黄眼”的外号,觉得恰如其分。

“对不起,我没下好。”罗爽朝他低头认错。

“嗯。”谢榆表面客套,心里没有办法原谅这位二将。照他看来,罗爽是不应该输给工藤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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