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 / 1)

加入书签

第一章

赵殊第一次见到赵景伶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那时他的皇兄刚继位不久,由太子变成了大越国的新帝。他也从宫中搬了出来,被封为郁亲王。

那日他进宫看母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在上书房外,他遇到了刚下学的诸皇子们。虽然他与他们年龄差得不大,但作为当今天子的胞弟,他身份尊贵。是故他的侄儿们对他也都十分尊敬。

最后出来的四皇子赵景礼推了下前面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在台阶上一脚踩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景礼,你做什么。”赵殊皱了皱眉,有些愠怒道。就算对方只是一个侍读,也不应当如此欺侮,失了皇家的风范。

“皇叔,你莫要怪我,是这个贱种活该。”赵景礼说完,嚣张跋扈地望着地上的那人,宛如看着脏污的尘土。

“是啊皇叔,赵景伶就是个野种!”二皇子赵景翰在一旁帮腔道。

赵殊闻言愣了愣,那孩子竟是个皇子,并不像他想得那样只是个侍读?从老四和老二的话中推断,这孩子的母亲也许出身不太好,才被他们欺侮排挤。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母亲,一个是武侯之女,四妃之一,一个是洛阳谢家长女,已是妃位,哪个不是身世显赫。帝王家的仗势欺人,不说也罢。

赵殊推开他们侄儿们,走到那个柔弱可怜的皇子面前,轻轻伸出了手。

他看到面前的孩子抬起了头,警惕地看着他,并不动作,眼里满是戒备。这孩子的眼睛是玉石般的翠绿色。他母亲竟是个胡姬?

“你这野种不识抬举!”二皇子忿然道,他本就对赵殊维护对方的行为感到嫉恨,没想到那人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赵殊并没有理会他那气急攻心的侄儿,只微微低下身子,将地上的赵景伶扶了起来。对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长得也瘦弱,个头只到他腰间。他给对方拍了拍弄脏的衣服,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皇叔!”看着他二人亲密的样子,旁边年幼的八皇子忍不住了,有些不高兴地叫住赵殊。这皇叔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小八暗暗想道。

赵殊轻轻拍了拍赵景伶的肩后,转过身朝着他的侄儿门沉声道:“各位皇子们还是与人为善比较好,莫要失了身份。”

几个皇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咬着牙面露不平。赵殊还赶着去见太后,也没有和他们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赵景伶都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赵殊了解到那位七皇子的母亲生前只是一个低微的异族舞姬,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生下了他,没过几年便被太子府中的侧妃们排挤至死。偌大的宫中,赵景伶一个人无依无靠,难令赵殊心生恻隐。

往后的两年中,赵殊在察觉到赵景伶被欺凌后,总会帮扶着些。只是他并不知道,赵景伶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赵景伶只知道,那位尊贵的郁亲王每维护他一次,事后他就会被他的亲兄弟们更加恶劣地报复回来。他宁愿对方对他不闻不问,让他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自生自灭。

赵景伶十岁那年,他的愿望成真了。

赵殊入了军营,在镇西大将军涂忌平的军中。他自幼酷爱兵法,时至今日,对于排兵布阵已经有了深刻的见解。腿上功夫他也不落下,当年的武状元亲自教他枪法剑法,以他现在的造诣,要说青出于蓝也不过分。唯一欠缺的,便是真正入军营,上沙场。赵殊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说服他的母后让她同意他的决定。其中不乏他皇兄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功劳,作为他的说客。

高太后原以为西边还算太平,就算赵殊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端。然而第三个月,蛰伏了七八年的燕国策划了一次大规模的边境奇袭,镇西军险些被一举突破。幸而大将军涂忌平戎马三十载,运筹帷幄,以千钧之力压制了燕国入侵的铁蹄。也就是在这场战役中,赵殊一战成名。涂忌平是掌控全局的棋手,而年轻的赵殊则是冲在最前方的勇将。敌军大将的胸膛是他亲手刺穿的,这足以打破军中士兵对他的所有偏见。他从未当这军营、这战场是儿戏。

从十六岁至二十二岁,六年间赵殊驻扎过冰雪飘摇的北疆,踏上过黄沙漫天的东漠,战功。他拥有了自己的赤卫军,赤卫军四十万人不含一点水分。论兵权,他已是大越的权力顶峰。他是大越的战神,长枪之下片甲不留。

六年间,赵殊只有极少的几个月待在京城。近来边疆十分太平,高太后也着实想他了。也许是时候班师回朝了,赵殊如此想着。

赵殊回京后他的皇兄文帝特地在御花园中为他设宴,给他接风洗尘。老实说,在外边待久了,赵殊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虽然说文帝是真心实意的,然而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与他的皇兄自小感情极好,皇兄赵恪比他年长十多岁,从他一出生起便十分照顾他。赵恪并不像先皇一般手腕强硬,反而是性子仁厚纯善。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定然是叫人赞赏的,然而放在帝王家,便显得有些优柔。赵殊曾不止一次向赵恪表示自己可以将赤卫军亲手奉上,虽然二人是亲兄弟,但是功高盖主这样的事,史书上实在太多了。他不想最后二人互生嫌隙。然而赵恪似乎全然不担心,表示自己相信他可以为自己守护好大越的江山。

宴会上,各路权臣都暗中较量,企图与赵殊搭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当今圣上的胞弟,手中还握着四十万大军,无论谁找到这样的一个靠山、盟友,都是对他权力路上极大的帮助。然而赵殊对着一切都视而不见,他深谙这大越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却不想在其中掺上一脚。他只是一个舞刀弄枪的,而已。

酒过三巡,赵殊借故离席,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深秋的夜晚有些凉,风吹上来,令赵殊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不少。他听到不远处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箫声,听不太真切,姑且认为是箫声吧。渐渐地那箫声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在墙角处的石桌旁坐下,稳稳地吹奏起来。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赵殊想道。也许是有些好奇,赵殊缓缓走向那石桌。

直到听到耳边响起脚步声,赵景伶才撇过头望向身侧停止了吹奏。他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怎么也想不起宫里还有这样的一号人。多年夹缝中的生存迫使他记住了身边每个见过的人,然而这里面并不包括赵殊,他们已经太多年没见了。

倒是赵殊,先认出了赵景伶。那双眼睛,相隔再久,他也不会忘记。又有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柔弱可怜的孩子,如今竟是如此的明艳动人。十六岁的少年,面容已经差不多张开了。秀气的鼻子不乏挺拔的线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