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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最后只畏畏缩缩地捏住一点点袖角:“我只想以后每天都跟你呆在一起,这样我就特别特别快乐了。傅知淮,我知道你也不想分开,你把那句话回去行吗?你别丢下我……”

他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哭腔,简直是亲手把自己摔进了尘埃里,卑微到不能再卑微。

只要再犹豫一秒,傅知淮都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抱住桑原把人带回家里去。可他抬头便望见二楼窗口投下来的灯光,那是如此真实可捉摸的明亮。

而倘若他现在握住桑原的手,此后要走的就是另一条曲折黑暗、一眼不到头的道路了。

傅知淮自认,他还没有那个勇气。

“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他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编着谎话,看到桑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中一颗热烫的泪珠倏然滚落,恰恰砸在他心尖上,生疼。

“骗子……”桑原再也绷不住任何笑容,看着他,崩溃地哽咽出声,整张脸都扭曲到丑陋的程度:“傅知淮!你是想我死吗?你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真的不会后悔吗?”

“你死不死,和我有关系吗?”傅知淮颤抖着伸手,轻轻掩住他的眼睛:“你放心。我跟你分手,绝不后悔。”

石远恩来找桑原喝酒。

他小舅自失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学校也不去,被谁骂都是一副木然的死样子,看着就心焦。

作为情伤累累的过来人,石远恩认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义务来拯救拯救桑原。他把酒藏在书包里,跟桑珠儿打过招呼,便径直上楼,没有去桑原房间,而是去了顶层的小阁楼。

果不其然,他刚推开门,就获了一个躺尸的可怜小舅。石远恩把书包放下,俯身推他:“起来喝酒啦,桑原,桑原!醒醒。听我的,这一顿喝完,保证你明天醒过来连傅狗是何许人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桑原翻了个身,木然地望着不远处一堆被自己撕碎的照片。

石远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口气,老妈子似的把地上的照片渣都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又抱着酒坐到桑原身边:“行吧,你就当陪我喝?我跟余熙又吵架了,好烦啊,唉。”

静默一阵,桑原慢慢坐起来,靠在他身边。

“怎么说呢,感情啊,其实也就这么回事……”石远恩咬开瓶盖,吨吨吨给他倒了大半杯白酒:“你这就是一时没想开,我以前被拒绝的时候不也是么?想想看,既然我现在能遇上余熙,你呀,以后肯定也能再遇上你真正的天命之人……”

桑原拿起杯子一口气把酒喝干净,听石远恩天南海北地瞎扯,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能扯的话题都扯完了,石远恩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压低声音又说:“那啥,我听,我听说傅知淮好像是后天十点的火车,是南站那边……你,你……”

桑原没说话,捞过瓶子又猛灌了几口酒,继续安安静静地发呆。石远恩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偷偷叹了口气,正要拾酒瓶,就见桑原突然爬起来,踢开门朝洗手间跑去。

他一愣,慌慌张张地拍拍屁股跟上去,桑原却已经把洗手间的门反锁。里面很快传出呕吐的声音,没多久,又响起哗哗冲水声。

楼下的桑珠儿听到动静,扬声问:“远恩,怎么了?”

“啊没,没事!我关门声音大了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石远恩回答毕,抬手敲了敲门:“桑原,我可听见里面没动静了啊,你干嘛呢?”

橘黄灯光下,桑原撑着洗手池,对镜子里的自己很困倦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

“没干嘛。”他嗓音嘶哑地小声回答道。

今天不算太冷。傅知淮穿着修身长风衣站在车站外面,行李箱立在脚边,只装着几件简单衣物和书本。

田月已跟着傅俊才去了x市,他独自在这边办退学转学等一系列麻烦的手续,便耽误了几天。

今天为他送行的人还不少,班里十几个同学都来了。大家说着话,也没怎么冷场,最后俗套大都地说了几句前程似锦,便各自离开。

张薇来晚了些,慢慢走近,看着他就红了眼睛,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傅知淮主动伸手,轻轻搂了她一下。

他们分开时,傅知淮从张薇肩头上方看见了站在几米之外的桑原。

桑原穿得很单薄,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消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与他对视。手腕上的墨蓝丝巾随风轻飘,遮住了还没好全的伤痕。

大概是察觉了傅知淮的僵硬,张薇好奇地扭头看了眼,也僵住了。

“你……你去打个招呼吗?”她知道两个人分手的事,便小小声提醒了一句。

傅知淮平静地说:“不用。”

但他内心深处,分明有另一个声音还在叫嚷。

它说,过去抱抱桑原吧,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它还质问傅知淮:你真的不后悔吗?你愿意桑原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另一个人吗?你不想把他藏进怀里,不想再去哄哄他吗?

傅知淮皱着眉对张薇说:“我跟他没有关系了。”

说罢,他逃避似的聊起了其他话题,不停地让自己思考、说话,甚至把一句话无意识重复了好多遍。张薇都在诧异他为何突然之间这么话唠,愣愣地望着他,不敢插嘴。

但他的目光还是试探着一次次去触碰桑原,不能自控,无可奈何。

快要发车的时候,张薇鼓起勇气最后握了一下他的手,大声说:“傅知淮,你以后一定要过得非常幸福啊!”

傅知淮恍神,没听见她说什么,只看到桑原慢慢朝这里走过来了。他僵硬地站着,甚至微微抬手,做好了把人抱住的准备。

但是,桑原还没走多远就迟疑地停住了,好像在思量到底要不要来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傅知淮终于忍不住迈步朝他走过去。可几个人在这时拉着行李箱慢悠悠地经过,傅知淮绕过他们,桑原已经不见了,好像刚才那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他忙回头问张薇:“刚才你看到桑原了吗?”

张薇说:“看到了啊……”

提醒乘客上车的机械女音响起,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了。

傅知淮茫然地站着,怀里空落落,只拥住一阵风。

“来都来了,不去说句话啥的?”石远恩系着围巾,很不理解地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小舅。

桑原摇摇头,眼中又迅速蓄起泪水。

石远恩清清嗓子,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摸摸自己头顶翘起的乱毛,试探着问:“唉……桑原,你,你不会以后都不准备谈恋爱了吧?”

桑原点点头。

“……真伤着了?”

“不是。”桑原眨眨眼睛,听着火车在阵阵轰响声中远去,带走了他酸甜如荔枝糖的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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