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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嘴地应了一声,单边肩头承受着生命的重量,太重了。

老鬼叔就是靠在槐树上休息的那位健壮老汉,称呼其鬼但并不是真鬼,是门外参天槐树的树灵,今儿个姜元知道他除了守门外,还是昆吾居的车夫。他从昆吾居左侧的小道内出来,看起来就是个朴实的种田老汉,老鬼叔手上拿着缰绳,缰绳另一头系在一头青驴身上,青驴高大,个头与健马相比不逞多让,拉着一辆青布小车哒哒走了出来。

“上车。”待车子靠近,大金从姜元的肩头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车辕上,又一个跳跃落进了车内。

姜元紧随其后,朝着老鬼叔点点头,掀开青布车帘坐了进去,里面倒是比站在外面看着宽敞许多,还有小板凳可以坐。有些年头的小车,没有经年陈腐的气味,是草木天然的清香,卷上侧边的竹制车帘,推开车窗,透过花窗可以看见街上的景象。

来往于此的人,目不斜视,他们看不见停在这儿的青布小车和高大的青驴。

槐,木鬼也,长于人间,头顶天、根入地,被认为连通阴阳,驾车走的便是阴阳相交之路,可以看见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亦可以见到大片荒野、长满鲜红彼岸花的幽冥鬼界,两个世界在风驰电掣之时奇异地重叠在一起,令坐于车上的姜元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实、哪一个为虚。

阴阳相交之地,岔路极多,只有经年的老人才敢走这条路,不然很容易就迷失在其中,被阴阳二气绞碎成齑粉。

车行其中,速度极快,人类手段几个小时才能够到达的锦中不过须臾便至,下车时便看到了暮色下城堡一般的古宅大院,气势恢宏、威严高大,在日暮西垂的昏暗天色里,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等着弱小的猎物进入它的狩猎范围。

“你也是过来探险的?”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姜元,笑眯眯的脸上藏着戒备。

姜元没有想到进入古宅内后,会见到七个组团过来探险的年轻人,举着自拍杆的、拿着所谓专业探鬼仪器的、嗑瓜子吃零食的……五男两女,站在七八十米长的甬道内说着话,姜元看着,恍惚间有种看国产恐怖片的既视感。

姜元笑了笑,“就是过来看看。”

“你一个人的,要是不加入我们,就转身离开吧,这儿晚上可不太平。”男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着锦中古宅的离奇故事。

古宅位于锦中市下的偏远老村里,占地五千多平方米,大概建造于明末时期,因为当地县志佚失大半,具体已经不可考证。主人家原来姓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做酒的,掌握着一手好秘方,酿造出来的酒水清冽甘美、醇厚绵长,是禁中贡品,辉煌一时。

后来家道中落,古宅萧条,连带着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破败之中。

锦中轰轰烈烈发展旅游的那几年里,古宅也被列入了发展对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之。

原因是什么,众说纷纭,说的最多的便是古宅闹鬼,仗着好奇心慕名而来的游客言之凿凿地说在古宅内看到了鬼影,每到月上中天,就有鬼哭的声音幽幽而来。

附近一带的人都说了,白天可以过来看看,到了晚上千万不要靠近,会被鬼迷了心智的。

古宅最出名的莫过于有剧组到这儿拍过一部《深宅女人》的电视剧……

“你猜怎么着?”说话的男人很会讲故事,把坊间关于古宅的种种传闻会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走在幽深甬道内,在天光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之际,营造出了阴森恐怖的氛围。

抱着肥猫的姜元配合地问:“后来怎么了?”

“剧组拍戏之前,就有当地人告诫了,不允许晚上在这儿逗留。但是剧组一连拍了几个白日,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胆儿肥了,夜戏也敢拍了,后来,拍戏的时候女主被鬼附身,哼唱起了小调儿。”男人犹如亲历现场,在“啪嗒”按开手电动的声音中,缓缓说道:“有人上前拍打女主的肩膀,一下子就被女主掐住了脖子,那力气大的,十个男人都拉不开,那个人活生生就被掐死了。疯了一个、死了一个,电视剧就没有拍下去,半路流产。”

“张哥你别说了,吓死了。”两个女生抱在一块儿,被吓得脸色青白,瑟瑟发抖。

而说故事的张哥反而一反之前营造气氛的古怪,声音变得正常,“哈哈,别怕别怕,都是骗人的,哪里有鬼。”

“真是的张哥,你就喜欢骗人。”长发的女生跺跺脚,生气地拉着同伴走向了最前头。

“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姓张,叫张天酒,是锦中市本地人,灵异社团的组织者,这回探访古宅就是我发起的。我们都是一个群的,不过他们不是本地人,就过来玩儿。”张哥伸出手,脸上的戒备已经消失,“刚才还以为你是村里面找来的管理员,不允许我们进来的。哈哈,不过看你这么帅,哪里雇这么好的员工。”

吱嘎

老旧的门扇被推开,发出很大的声响。

正在说话的姜元和张天酒一同看过去,发现是走在最前头的两个女生推开的门,她们身后的人陆陆续续走进了室内。

“好恐怖,我们出去吧,这边竟然是祠堂,放的全都是牌位。”就听有人在里面这么说。

姜元已经站在了台阶上,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看着室内,半明半暗中对着门的供台上放着几层的牌位。牌位出乎意料的干净,供台上摆着瓜果、鲜花,香炉内插着的线香已经烧完,就残留着香脚。

一切都显示着,还有后人前来祭奠。

“别怕,我们不就是来找鬼的,越是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有鬼。大头,你的仪器有显示吗?”张天酒询问拿着仪器的人。

那人盯着跟探雷器差不多的仪器皱着眉,上面的指针摆来摆去,不停地动,“仪器不行,一直在动。”

“就说你这个破机器不行,要么不一动不动,要么不停地动。”

“咸鱼淘换的二手货,将就着用用吧。”

姜元在绕着祠堂走了一圈,在一些角落里发现了诡异的身影,也许机器不是坏掉了呢。

“喂喂,出来说个话。”姜元用气音对诡异的身影说话。

黑暗扭曲了一瞬,有东西消失不见了。

绕了一圈回来,姜元头疼地想怎么找件人静夫人。

一行人没有在祠堂内多逗留,出去之后沿着甬道继续探险,姜元就跟着他们。

走了一会儿,落在后头和姜元并行的张天酒暗暗地数着人数,一二三……八、九?“姜元,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呀?”姜元的声音听起来飘飘忽忽。

陷入恐惧的张天酒哆嗦着说:“多了,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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