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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鸿云没听清,他只是被两人狂热和冰寒的交织搅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被种下什么东西在里面,仔细探寻的时候又无迹可寻。

“说起来,道长信法律吗”妖娆青年忽然将话题扯到鸿云身上。

“信啊,道士也是公民,必须守法的,”鸿云觉得这问题很幼稚。

经常有人以为道士信仰道教,就游离在法制体系之外。

妖娆青年又问,“那道长信因果报应吗?道长觉得因果和法律哪个比较有约束力?”

鸿云没有立刻回答。

所谓因果轮回,和法律一样都是规则,约束着人。

但它比之有文可循的法律,太过缥缈。

放长远来说因果是对的,但以人生命的长度来看,它大多时候都很无理取闹。

许多人忍受了各种规矩,可生活其实欺骗了他们。

犯了法的人,往往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欠了因果的,往往都看不见终焉。

鸿云见过的那些人,好人不见的都得到好报,坏人也不见得都得恶果,善恶报应总是来得太慢,慢到让有些人终其一生都等不到结果。

法谚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因果也是。

但法谚又说,迟到的正义既是非正义。

那因果呢?

沉默片刻,鸿云有些沉重的开口,“我也信因果,但在报应方面,还是法律好,等因果总是很慢,时间一久有些因果就变了,有生之年能等到果报的有几个?”

“法律也有不及的地方呀,”妖冶青年像是在感叹什么似的,“有些人有些事,都喜欢打擦边球,我觉得这俩都信不过。”

“所以……还是自己揣在兜里的小钱钱最可信,”妖孽男子故作停顿,拖了好一会才,笑着说现在时下最普世的俗气真理。

快餐时代所有东西都有了保质期,唯有孔方兄青春常驻。

“规则自在人心,”清冷青年再度开口,“梨虽无主,我心有主。”

说完这句话,两人直到下车,都没有再发出过任何声音。

目送走那辆黑色宝马,高个青年问道,“你说那个小老头能不能抓住他自己争取来的活路?”

矮个青年依然面无表情,话也说得意味不明,“上天有好生之德,生机也在人心。”

“虽然你就是鬼神,但是装神弄鬼的样子我也好出戏。”

说着,高个子青年替自己同伴理了理围巾,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对方发梢被围巾压住,微微拱起的那一小节毫无防备。

鸿云离了医院便驱车掉头赶往在另一个方向的黄丛云家。

黄丛云看起来比以前更像干尸了,被心鬼和怨鬼销得只剩一堆骨头架子。

要不是骨头架子上还蒙了一层劣质鼓面一样蜡黄干枯的皮,这人瘦得可以去医学院当人体骨架教具。

不过鸿云觉得大概没有哪个学校会这个只是看起来像死物,实际上还不如那些死物的标本。

毕竟应该没有哪具等待解剖的实验材料,会一看到人就疯疯癫癫地跑过来,抓着别人的手,鬼喊什么,“……又回来了……人没死,他又回来了,他要报复我……”

不知道是因为人一神经,就会是去力道控制能力变得力大无穷。

还是鸿云上了年纪,平时又只顾着休息能赚钱的符篆之术,忽略了身体素质的锤炼。

亦或,二者兼具。

反正鸿云愣是挣了半天也没能把手腕挣脱出来,对方还因他的动作,加大力道,指甲直接嵌进肉里,卡着他的骨头,疼得鸿云当场“嘶”了一口冷气。

“放手,她不可能回来,”鸿云一面喊,一面使劲掰黄丛云手指。

什么没死?她连尸体都被你家人买通了火葬场的人,烧得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一堆灰诈尸难度有点高。

再者,那女鬼还在清水观的符塔里锁着,怎么可能回来索命?

两人一个说没死见着活人了,一个说死得不能再死,相互拉扯不休。

鸿云好不容易在黄丛云他爹跟自家徒弟的帮衬下,将手腕从桎梏中解放。

结果还没来及查看自己胳膊上到底被指甲掐出来几个血洞,他的袖子又被人攥住了。

鸿云喜欢装道门高士,留着长须长发,衣服也都喜欢选大袖道袍,走起路广袖翻飞,仙气飘飘,一看就是出场很高大佬。

眼下他引以为傲的大袖,正被神神道道的黄丛云握在手里,“道长,救我,那人活了……真的……救我……”

这种被鬼缠久了,变得神志不清的例子,鸿云已经司空见惯,早就没了当年的同情心。

此时他手腕的疼还没消,衣袖又被人跟草纸一样握在手里揉搓,要不是看在黄丛云家是大客户,他真恨不得一脚将人踹飞。

“不可能活过来的,天道循环,人死不可复生,”虽然没有暴力举动,鸿云的口气也不好听,明眼人都能觉出不耐烦。

“道长,真的,他回来了,他问我,死可怕吗?他还说,死不可怕。”

黄丛云急了,一使劲,“刺啦”一声,将鸿云大半个袖子给从接口处撕开。

鸿云捂着就靠几根残线撑着,挂在肩头摇摇欲坠的袖子,差点跳脚,“黄施主可别说笑了,怎么可能还有比死更严重的事?”

黄丛云依然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着破衣裳,瞪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大凸眼,嘴里喊得撕心裂肺,“他说要我尝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事,道长,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救我啊,钱,我有,都给你……”

都是些什么和什么?

黄丛云身上气息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被脏东西缠过的痕迹。

他这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心里的鬼压不住了。

鬼神法事,化得了身灾,却解不开心结,欺心太多,终究躲不开自己的问心有鬼。

“黄施主身体无恙,没有妖邪作祟,也未现犯小人之相,”鸿云穿着半破烂的衣服,看似苦口婆心,实则气急败坏地劝导,“你以为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是真的,道长,求你信我。”

“我亲眼看着人血喷出来的,骨头都烂在肉里了……”

“可我昨天看见他了,就蹲我窗户上,还把我手上的皮都给剥了……”

黄丛云依旧不依不饶,左手抓着鸿云的黑道袍,右手举起来给人看伤口。

那手看起来确实有点血腥,甲缝里面都浸着几弯血月,指头上也沾着猩红。

可是那些血都是鸿云的,他刚刚才从人手上扣出来。

除了这点血迹,他的手几乎没有伤痕,如果拇指甲缘,撕倒茬留下的那个小红点也算伤口的话。

又疯一个,鸿云摇头定性。

像黄丛云这样被自己逼疯的,就鸿云所知,只有两条出路。

一条是斩了俗念,入道清修,日日诵读黄庭,自己度化自己。

一条是神病院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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