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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门飞过去。

梁检跪得很近,被抽了个正着,眼角瞬间一道红痕,衬着青白的脸色触目惊心。

老皇帝看见他气得发抖,颤着手指着他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私窥帝心,陷害兄长,你……你大逆不道!”

“儿臣知罪。”梁检有些恍惚,他本以为琢磨透彻的老皇帝,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他胆小、自私、贪权、懒政,却又惜民、护短、心软……他真的是那个谋杀有功将领,逼死母妃,栽赃、赐死良贵妃的皇帝吗?

梁检抬头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仿佛自己努力维护的方寸人间皆是虚幻。

“一切事情皆是儿臣指使玄玉真人做的,与他人无关,儿臣愿受所有责罚。”梁检连头都懒得磕了,直挺挺地跪着说道。

“殿下!”玄玉提膝蹭向前,“陛下,贫道是与殿下有欺君之举,但哪一桩哪一件是为私利,也绝无陷害永州郡王之事,倒是那永州郡王毒……”

“玄玉闭嘴。”梁检抬手及其平静地阻了他的话头,闭眼压了压上涌的血腥气,只重复道:“儿臣认罪。”

“殿下……”玄玉绝望了,他一时不查错信欺师灭祖之徒,死不足惜,但殿下是天下贫苦安定的指望,如此这般,功亏一篑。

“父皇,还请屏退左右,儿臣有话说。”梁检耳鸣的厉害,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其实他声音极小,仅是面前的永宁帝听到了。

老皇帝盛怒渐平,被怒气冲晕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玄玉说得不无道理,从山西到木邦,从期引到田税,梁检进退均无私利,否则就凭太子那窝囊性子,早被弄死十七八回了。还有永州郡王,说到底死士、红丸、府兵证据确凿,戕害一词是万万算不上的。

永宁帝一招手,内廷侍卫拉起玄玉、降鸾退出暖阁。

梁检憋闷的胸口发疼,眼角都是红的,默默告诫自己,要镇定应对,他闭上眼一遍一遍想着叶的模样,用他在人间唯一的羁绊强迫自己刀枪不入。

“今日之事儿臣无可辩驳,但前殿出事之时,儿臣被人引到外偏殿,有位自称良贵妃身边姑姑的宫女给儿臣讲了个故事。”梁检抬起头直视永宁帝。

老皇帝心中咯噔一下,肩臂颤抖碰到茶盏,热茶晃出来烫在手背上,他都丝毫未做反应。

“良贵妃病故,宫婢早就遣出宫去,何来什么宫女,必是歹人,你为何不唤人将她捉拿。”他心中跌宕不安,气急败坏地训斥道。

“儿臣也觉蹊跷,前殿欺师灭祖之徒揭儿臣不轨之事也罢,偏殿却有人专程给儿臣讲故事,告诉儿臣,儿臣的母妃是被人害死的。”梁检万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忍了又忍却还是红了眼眶。

永宁帝看他面色就已明白,小儿子什么都知道了,他张了张口,刚想辩解却被梁检扬声打断。

“儿臣怎么会上他们当……”梁检咬牙控制手臂从袖中摸出帕子,双手奉上,“儿臣私窥帝心罪不可恕,但设计攻心,挑拨父子关系,借机攀咬能臣干吏的幕后之人该杀。”

老皇帝看着那张帕子,如见洪水猛兽,竟缩了又缩,完全不敢接下。

梁检当着永宁帝的面,说自己不信帕子上的书信,只为条理清晰地解释背后阴谋。

他提膝跪行到榻几前,将帕子铺在上面,捻好边角,抚平褶皱,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扶着榻边轻声问道:“父皇,您能告诉儿臣,儿臣的母妃到底是怎么薨的。”

老皇帝此时耳边无情地回响着和亲王那日说过的话:“到时父子当如何相对。”

永宁帝心痛地看着就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儿子,伸了伸手,想摸一摸他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却又猛得缩回来,茫然不知所措。

他的一息一动都落在梁检眼里,不用回答,一切正如宫女所言,他的父亲无情地杀害了他的母亲。

“臣请陛下治罪。”过了良久,梁检退后到君臣之距,跪地稽首。

从儿臣到臣,从父皇到陛下,从皇子之近到臣工之距,皇宫里的父子从来都未曾近过。

老皇帝瞿然而惊,浑浊的双眼模糊一片,肩背塌出一个苍老的弧度,一切在八年前早已不可挽回。

他仰头叹气,了最后一丝痛心疾首,颤声说道:“临江郡王,你可知罪。”

梁检道:“臣领罪伏法。”

“好,好样的。”永宁帝点点头,叫来内廷侍卫,“临江郡王暂押宗人府,听候发落。”

梁检磕头谢恩,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站起来,在侍卫的押解下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永宁帝说道:“陛下,还请保重。”

老皇帝枯坐在榻边,听见梁检掀起软帘的沙沙声,听见内侍打起棉帘的闷响,他衰老的听力突然变得极好。

他听见庭院里七八岁的小梁检,在微雨中啪啪踏着水坑的声音,听见小梁检在廊下疯跑,手中的七风车转动的呼呼声……

“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养心殿暖阁内乱成一锅粥,值守太医不要命地跑进来,内侍乱成一团。

永林安排好太医,插空避开纷乱的外间,在一块僻静的角落里,打开梁检给他的纸扎。

原来梁检塞给他两张信笺,一个上面涂了朱色,一个上面涂了青色。

永林极其聪明,三品以上赤袍大员贵不过阁臣,其中岳修民与殿下来往甚密,这张纸扎八九不离十就是给他的。

剩下的一张青色乃是内廷官服的颜色,永林一时不知殿下与内廷所通何人,便自作主张拆了。

上面笔迹潦草地只写了一句话:若想救小叶将军,今日之事不可传于他知道。

永林看见这句话,冷汗就下来了!

第43章绝地

永林是王巧的干儿子,天子近侍,若被人知道私通边军大将,后果不堪设想。

梁检信笺上明着说叶,暗着那是威胁他不得外传此事。

永林木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地抓捏揉搓信笺至柔软,然后一口吞入腹中,若无其事地走向外间。

此时,与永林一样被惊得呆若木鸡的,还有内阁次辅岳修民。

他和黄蒲本是在等皇上召见善后的,结果老皇上见完郡王殿下,就被刺激得犯病,也只好深夜返回。

岳修民坐在车中,黑暗里仅一盏挂壁油灯,凄惨地照着巴掌大的地方。

他从袖中捞出那张纸扎,深吸口气才敢打开来看。

巴掌大的信笺寥寥数字,次辅大人震惊过后,双目含泪几欲落眶。

按理说,老皇上病倒作为内阁顶梁柱的岳修民应该待在值房,静候差遣,但今晚他不得不回府,郡王殿下出了如此大的事,关押宗人府,本朝进去的亲贵还没人出来过,新世家八成已快把自己书房给炸了。

果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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