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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奉还金宝玉册,撤木邦土司,从此木邦在孟密设都护府,除北部十三镇并入雷苗外,其余各地并入大启版图。

至此,两年之久的木邦刀帕移族夺位风波,彻底落下帷幕。

***

木邦移交地方事务颇为繁杂,直到入了九月叶才断断续续整理军务,准备拔营回京复命。

西南的天气依旧湿润闷热,但山清水秀、七绚丽,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已是寒深露重,秋风扫过,萧瑟一片。

重阳节依照祖制,老皇帝要亲自带着王公大臣们到万寿山登高揽胜,以畅秋志。

今年,皇帝是蹬不动了,临江郡王一个秋天也是病得稀里哗啦,只有太子带着臣工勋贵们草草转悠了一圈就回来了。

晚上,宫里摆了家宴,亲眷、近臣家眷们吃花糕,和皇上皇后一起过重阳节。

躲过了爬高躲不过吃饭,梁检挑了件不怎么显眼的素底郡王常服,赶在旁晚进了紫禁城。

舞乐启奏,美貌宫娥在殿中献舞,皇后吩咐内侍,将后宫娘娘们亲手制作的花糕分与亲眷、近臣。

其乐融融中,梁检却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真有什么,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如芒在背,心中隐隐不安。

永宁帝身子不爽,但神颇好,离席到偏殿歇息一会。

太子因田税议政得当,算是春风得意,总算找回点储君的面子。

他见梁检只是坐在那儿闷不出声的饮茶,面前糕点都未动几分,想到这个幺弟,因田税被朝堂上下骂得是狗血喷头,他常年被骂深知其中滋味,怕是幺弟心结难解,便想劝劝他。

太子举杯坐到梁检身旁,“七弟,皇后娘娘亲自做的花糕,都没见你动几口。”

梁检正在出神,惊动了一下,忙端起未用的酒杯,“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遮了他的杯子,“你身子不好,用茶就行了。”

他自顾自地一口饮尽接着道:“朝堂就是这样,事做得多了要挨骂,不做事也要挨骂。就像做饭的厨子,众口难调,总有人是不满意的,不用在意太多。你看父皇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改日孤跟父皇说说,让你早些上朝议政,憋在府里病也不一定就会好。”

梁检愣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子这是安慰他呢。他这位大哥,也真是神人,心胸宽广却无大志,信人不疑却不管束,三十年如一日的天然成长,是个毫无城府的烂好人。

“臣弟让太子殿下忧心,实在惭愧。”梁检自幼与他不亲,谈不上感动,却无恶意。

守在桌边的小见太子酒杯已空,便携酒壶过来添酒。

由于太子与梁检坐得实在太近了,小只能依着个缝隙,小心翼翼地给太子斟酒。

谁知离席歇息的永宁帝回来了,殿内顿时肃立,太子急着转身,小来不及反应,手一抖哗啦啦倒了梁检一身一腿的酒。

饶是梁检再好的脾气也撂了脸色,他本就穿得素净,酒水渗入,深色的印记格外明显。

“混账!你怎么伺候的!”太子见梁检一身狼狈,低声怒喝道。

小吓丢了魂儿,全身抖得像筛糠,丢下酒壶跪地倒头就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梁检借着大殿莹亮的灯光,仔细瞧了他一眼,却是去年自己被罚跪养心殿时,扶着他出宫的那名小,这孩子真是到处都倒霉透顶。

“太子殿下息怒,只是些酒渍,臣弟换身衣服就好,父皇今晚神颇好,不要扫了雅性。”梁检有意为他开脱,便劝了两句。

太子最近难得得宠,恨不能每时每刻黏在老皇帝面前出脸,也就没过于追究,只吩咐管事内,伺候郡王殿下偏殿更衣。

这种地方洛常是不可能进来的,各府随从都在殿外候着,梁检差了小去找洛常拿外袍,自己便跟着管事内往偏殿走去。

待走到偏殿,内侧身颔首说道:“殿下,内偏殿皇上、皇后都设了歇息的地方,实在没有空闲,奴婢差人给您腾了外偏殿,还请殿下随奴婢再走几步。”

梁检常年进出宫禁,内外殿的主管太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晚这位公公却脸生得很。

“公公贵姓,可是新调来的管事?”梁检边走边问,是一贯地客气。

“奴婢姓彭,殿下好眼力,奴婢正是刚从御马监调过来的。”内垂头引路,笑着回道。

外偏殿没几步就到了,梁检心中有团莫名的疑惑,焦躁不安地蹙起眉头,在门口吩咐道:“一会劳烦公公,将本王的外袍送来。”

梁检合上门,打量了一番,外偏殿要小许多,也分内外双间,各点了盏薄纱宫灯,昏黄摇曳,只照亮眼前一团。

他走到内间屏风后,刚准备解盘扣,就听屋内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他立即闪身出了屏风。

就见一位陌生的宫装女子跪在屏风外,昏黄的烛影映在她素白的脸上,面如鬼魅。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梁检突遇惊吓,向后慢移两步。

突然,他腰间荷包松落,啪得一声脆响,挂着海红豆的玉兔落在地上碎成两半,梁检心中陡然一惊,不安像一层摸不到的薄纱兜头笼了下来。

“殿下,奴婢是良贵妃的大宫女。”女子冲他肃拜而下,面无表情地接着道,“良贵妃留奴婢将当年阿热娘娘之事,适时告知殿下。”

梁检好像被人从背后敲了一闷棍,隔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女子仪态优美,跪得笔直,不慌不忙地回道:“有关阿热娘娘薨逝缘由,奴婢告知殿下。”

梁检削薄的唇抿成一线,如果他母妃真是自缢而亡,今日绝不会有人兜这么大圈子设计来告诉他,“你说,若有一句假话,本王不会放过你。”

女子恭敬地拜于地,额头顶到指尖才直起身子,“殿下可知巴部与果部本是同族,共饮一江水,牧于同一片草原,王族世代交好,同辅佐于大启。”

梁检沉默点头,巴部在南农牧皆有,果部在北以放牧为生,骑兵骁勇彪悍。

“巴部和果部各有一位美丽的王女,就是阿热大王女与果部蒙娅公主,她们年龄相仿,出身尊贵,自幼便是亲近如姐妹。她们前后嫁到大启,阿热大王女入宫成为贵妃,蒙娅公主嫁给了大将军叶戈。”

梁检眼仁一缩,他从未听母妃说过,叶的三婶蒙娅公主,她们是手帕交。

“蒙娅公主与叶将军常年镇守西北,阿热娘娘虽贵为贵妃,但后宫不涉政,她不能也不愿给蒙娅公主带来麻烦,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女子仿若能读破他的内心,徐徐道出原因。

“直到……”女子顿了顿,抬头直视梁检,“宁王叛乱,西域趁机来犯,蒙娅公主孤军镇守嘉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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