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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撑,再一晃神,整个人已经端坐在马上,手中也已执上了一张长弓。他从右侧的箭筒中摸出一支箭矢,搭到弦上,缓缓拉开。

远处遥遥地现出几个黑点,细细数去正是六个,而此刻,李构手中的弓弦也已张满,他手指一松,弦上的箭矢便飞射而去,速度之快,几乎发出破空的尖啸。

李构一丝停顿也无,又摸出一支箭来,搭于弓弦之上。

……

那一小队赤狄人方登上一高坡,倏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领头的那一人一声没吭地就从马上坠下。

剩下的五人有一瞬的茫然,下意识地一勒马缰,向着箭矢来处搜寻而去,而就在他们这短暂的反应时间,第二支箭矢破空而来,又有一人倒下。

无声的惶恐笼罩了剩下的四人,不过待发现对方仅有一人之后,他们总算稍稍镇定下来。骂骂咧咧地驾马朝着那人冲去,手中的弓箭也对准那人。

李构被四个人瞄准,却半点都没有避让的意思,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地,继续张着弓弦,为他的第三箭蓄力,只是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愈深。

果然朝着他飞来的那四支箭矢在距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力竭般地减缓了速度,最后缓缓地坠落在他的附近;而他射出的第三支箭矢,又洞穿了一人的咽喉。

剩下的三人脸上的神色有些发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竟在剩下的那两人的掩护下,掉头就往回跑去。

李构挑了挑眉,但余下的两人急速奔来,由不得他细想。他一扯缰绳,驾马朝侧方奔去,重新拉开了距离。

限于两方长弓射程差异巨大,李构解决这两人委实没有什么功夫。

但离去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赤狄可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传统,怕是那人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李构环顾四周,不多时,便挑定了一个方向,策马追去追击这种事,做得多了,总是有点经验的。

他的这驾坐骑,虽是不如殿下的“蹑景”和任茭白的“白兔”,却也是难得的良驹。是以未过多久,他便远远地看见了方才被掩护逃走的那人。

抬弓搭箭……

少顷,李构便从那具尸首上翻出了一封书信。只是看到那信封上的【文贤单于台启】六字,他原本舒缓的脸色骤然绷紧,神情甚是难看。待到检查了之后的火漆封,他更是面色阴沉、几乎能滴下水来。

那字迹是安王殿下的字迹,印鉴也是殿下的印鉴……分毫不差。

但他追随殿下多年,自然知道殿下绝非这等与外敌私通的人。那这封信?

定然有人捣鬼!

李构倏地想起四年前,杨文通突然跑来蓟州的那此询问……虽然最后证明是知州府的失误,但那真的是意外吗?

他越想心底越凉,将手中被攥得变形的信放入怀中,翻身上马,重又往王府奔去。

座下的骏马飞驰,引得人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李构恍惚间忆起了一个数年前的一个场景:那应当是个匈奴贵族,但那时却已伤痕累累,数支箭矢扎进他的皮肉,身上还有不少刀伤的口子正汩汩流血。受伤过重,以至于他眼神都不甚清明,但还是死死地盯着他们这方,用不甚熟练的官话朝他们喊着:“狡兔死、走狗烹。你们……”

一支流矢结束了他的性命,旁边传来任茭白的取笑声,“官话说得不错!”

可那句带着些异域音调的“狡兔死、走狗烹”,却如同一段恶咒一般,时时在他脑中回荡。

第28章追随(周日)

十日后,安王府。

书房内的人不多,连同安王在内,仅有五人。而此时,这五人脸色皆是沉闷压抑,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了起来。

方才接到的消息,赤狄遥辇部率众三千来犯,看他们的行进方向,去的应当是锦城。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安王麾下的守军皆是锐、人数又占优,据城而守,就算赤狄来人再多一倍,也无甚可怕的……

若是没有李构带回的那封信的话。

……

数日前,本欲回乡探亲的李构,路遇一支赤狄小队,将他们截杀之后,缴获了一封密信。

那是一封回信,信之人便是此次来犯的遥辇部单于。信中虽无落款,但无论字迹、印鉴、还是书写习惯……都指明了,写信者乃是“安王”。就连他们这些追随多年的老部下,若是单单根据这些线索竟也无法辨认真伪。

据那信中之言,今月遥辇部率军来攻之时,安王麾下将与其佯战、假作不能力敌之态,于退居城门之时,引其入城。

在座这些人都是随同安王多年征战,自然相信安王绝非会有这种通敌之为,但……其他人若看到这封信,会是如何想,那便不好说了。

这一室的沉寂最终被安王开口打破,“那信我已命人去查,当务之急……”他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

“殿下。”不待安王继续说下去,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将忽然上前一步,行礼道,“有一句话,末将不知当不当讲。”

安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老将直直地对上安王的目光,他的眼眸早已浑浊,可眸光却极锋锐,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殿下的私印,来蓟州之后,就甚是少用,但当年在京城之中却恰相反。虽是时隔多年,但在宫里头,找几幅印着殿下私印的墨宝也不是什么难……”

“蒋叔!”蒋诚还未说完,就被任茭白出声打断。

蒋诚虽是没有指名道姓,但“宫里头”这么明显的说法,就连向来粗线条的任茭白,都听出了他在代指何人。

蒋诚侧首看了任茭白一眼,复又转过头来,直直跪于地上,郑重道:“不管殿下如何打算,末将定当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在对阵赤狄之时,在座诸位都对此点毫无异议。可按照蒋诚话中隐隐透出的意思……这是要造反的……

是以,他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霎时一变。本就凝滞的空气更是变得窒息般沉重,四遭是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但不过少顷,屋内就是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其余三人陆续跪下,就连方才想要说些什么地任茭白也闭了嘴。

“末将愿誓死追随殿下。”

他们语声艰涩、脸上的表情也甚为沉重,可见是知道这句承诺背后的重量,可细究其神情,却半分动摇也无。

不过,看着面前跪下的四人,安王却面色骤沉、置于膝间的手也缓缓紧

他当年对皇兄的猜忌怀疑不是没有怨的,可如今看来……那些怀疑竟不无道理。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蒋诚的面上。

“蒋叔。”安王就那么直直看向蒋诚,沉声开口道,“本王向来敬你是长辈……”

安王这话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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