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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就辨认出二人的身份。

她开口欲问,却在称呼上突然顿住,盯着季怀直身上靛青色的衣裳看了许久,才张口道:“……夫君,那是?”

季怀直听到她这句疑问,方才回神,倒也并未注意赵媛先前的纠结,只是略略敛去脸上的肃色,压低声音冲她解释道:“是栎皇叔和……”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对赵媛解释“遥辇塔不烟”这个人。

不过,出乎意料的,反倒是赵媛自然地接过了话,“是烟夫人罢?”

“烟夫人?”季怀直满面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赵媛听他这么问,倒是露出个笑来,轻声解释道:“夫君可能不知,这栎王殿下和烟夫人之间可有一段传奇佳话呢。”

然后季怀直就听了一段英雄救美的狗血跨国恋……主角自然是大魏王爷季宣则和赤狄的逃奴烟夫人。

最后,赵媛又指了指对面玉器行字招牌,“烟夫人最爱玉器,如今栎王殿下带着女子去玉器行,那定是烟夫人无疑了。”

季怀直神色复杂的点点头,脑中依然不住地回想着方才那宛如一部三流言情剧的情节发展。在吐槽这种俗套到不行的故事都会被人津津乐道的同时,也不由地生出了浓重的不和谐感:

你们传这个故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栎王……他可是有正妃的啊!

带着满肚子的槽点,季怀直先前紧绷的情绪倒是一缓,那莫名生出的警惕也随之消散。

况且,赤狄一个部族都是同一个姓氏、同名者更是不知凡几,单看一个名字就能看出什么,那纯属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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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转了一趟,赵媛的心情似乎真的舒缓了不少,性子都比先前开朗了许多。季怀直见状,倒是大感安慰。

在早朝上空前严肃地表明自己并无立妃的打算之后,倒是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到过类似的折子。

直到三个月后……

季怀直瞅着眼前的这份铁画银钩、几乎可以被当作书法作品裱起来的折子,嘴唇动了动,勾出了一抹冷笑

不求立妃,直接要求换后了?!

呵!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换皇帝了!

季怀直眼神冰冷地扫过中间大段引经据典、看起甚为有理的论据,视线顿在了最后那段话上。

【陛下今一意孤行,以致朝中言路阻塞,臣忧心如焚,然别无它法,深感有负先帝重托。微臣如今老迈已极,数月忧急之下,实是残躯难支,望陛下准臣告老之事。】

季怀直看完之后,眉毛一挑,脸上的冷笑也略略回温:崔家的这位老爷子是在用辞职威胁他?

这位崔老爷子混迹官场多年,把种种邀功诿过的“为官之道”摸得透透的,季怀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但毕竟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抓不到大的把柄之下,季怀直也不好的动他。

这下子老爷子主动请辞,可是省了他不少事……

季怀直手中的朱笔微动,不多时,一个朱红色的“准”字便落入纸面。

第26章辞职(周日)

崔衡上书请辞的事,对季怀直来说,实在是一桩好事。是以他虽然对崔衡以此为要挟、请换皇后的举动多有不满,但用朱笔写完那个“准”字之后,倒是瞬间神清气爽。

好事成双,开州又送来奏报:韩国公义女薛氏献一治水良策,如若依法行事,沿岸百年安稳无虞。

陈昌嗣于月前离京,他此次出行的目的有二:一是巡视北方、查访各地官吏,二是带着薛宁沿河考察一番。

后者才是季怀直让她出去的主因。

今年夏天,开州一段的堤坝被河水冲决,所幸及时堵复,损失有限。

但那上报的数字也已足够让季怀直警醒,若是薛宁真的于治水一道上天赋异禀,那便真的不能因为年龄之故,让她在京中消磨时光了。

话虽如此说,但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去治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他便让陈昌嗣以巡视之名,带着薛宁去沿河的州县、实地考察一番,若是真能提出什么治水方案来,也是好事。

况且有陈昌嗣带过去,也不怕当地守官慢待。

不过……

季怀直看着开州知府折子上透出的态度:是没有慢待,但这夸得天花乱坠,字里行间的谄媚都快透纸而出了。

也不知是在同韩国公拉关系,还是要讨好带人过去的陈昌嗣。

也怨不得季怀直如此想。这折子虽是通篇的褒扬夸奖,对治水之策却谈之甚少,一看就是没将薛宁提出的方案放在心上。

季怀直对这位知府的想法兴趣不大,径自提笔韩国公义女薛氏献策有功,特封南乐县主。

并又对人在开州的陈昌嗣下了道旨意,命她不必继续西巡,就地征调民夫,等农忙一过,便按着薛宁的方案来挖沟修渠。

等这旨意传到开州知府耳中之时,这位马知府真真是一口血喷出来,险些以死谢罪。

他自觉不是那等清高之士,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可谓是极其熟练,脸皮厚度更是令无数同僚叹为观止,被人暗地里笑称为“马屁知府”。

他对这个绰号可谓是全不在意,甚至有些洋洋自得马屁也不是人人都能拍好的。

此次,朝中大红人陈首辅来到开州,他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生怕这位大人在这儿生出些不满来。见那位大人待一个小姑娘的态度非比寻常、处处提点,他虽是心中奇怪,但言语行动上却是半点都不顾自己一方知府的架子、拉下脸皮,把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都快夸出朵花儿来了。

在得知这位是当朝杨大将军的义妹之后,更是对着小姑娘近乎谄媚了。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为倚重两人,文是陈昌嗣、武为杨文通。这小丫头和这两位都关系匪浅,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小丫头定然是和圣上关系匪浅啊!

这拍马屁也是有讲究的,怎么拍才是力度适中、怎么拍才不至于排到马腿上,这里头都是有道道的。

是以见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能于水利一道上侃侃而谈,马知府当即心花怒放,这可是极好的机会啊!

他听得极为认真、回去之后,便立即提笔,洋洋洒洒如有神助,不多时一篇“锦绣”文章便已落成,他即可命人送往京城。

这可是拍龙屁啊!

等到下封县主的消息传来,马知府便知道这是拍对了。可他还未及高兴,就听到了要征调民夫修渠之事,按得还是那个十来岁小丫头的法子。

他当即胸口一闷、只觉一片昏天黑地,似有无数看不清脸的冤魂向他涌来。

他在开州的任期并不算长,除了今年夏日,再未见过河水泛滥的情形,但这仅有的一次,也已足够他胆战心惊、对河水敬若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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